《给我妈当僚机[系统]》作者：觉酉星 本文文案： 在成人之美系统第一分局，当久了给别人分配任务的局长，叶舟倍感无聊。 哪想复出的第一仗，随机分配的服务对象就是亲妈——管玉兰女士。 就在叶舟想换一个服务对象的时候，看到系统报告单上管玉兰的愿望清单，她改主意，不换了。 谁不想让自己妈过得更好？ 谁不想为自己妈做点什么！ 养育之恩此时不报待何时！ 叶舟下定决心，定要给管玉兰当好僚机。 为她保驾护航，让她成就完美人生，实现愿望。 文案截图于2021.2.21，请勿碰瓷，谢谢！！！ =雷=轰= 1.假的，假的，假的，全都是作者瞎编的，请不要带入现实！通篇虚构。 2.文中会提到生子，但并不会描写，毕竟叶舟是管玉兰的女儿。 3.请勿考究！请勿考究！请勿考究！ 4.争取日更，时间不定。 5.女主感情戏很少，很少。 6.待定。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系统 爽文 市井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舟 ┃ 配角：预收《我靠武艺称霸娱乐圈》 ┃ 其它：完结《非她不娶》 一句话简介：麻麻，加油你最棒！ 立意：抓住机会，成就自己！把握当下，莫要后悔！ 第1章 这味道…… 漂白水的味道。 是游泳馆。 叶舟睁开双眼，映入眼帘就是些身着各式泳装，排队等候入水学习的男女生。 “下水，下水，越不下越不敢。” “放心，不会让你淹到的，刘教练会在水里保护你们的安全。” “快下，下，水深还不到一米，不要胆怯。” 站在他们旁边的女教练，嘴里叼着红色塑料口哨，扯着嗓子指挥他们，而水里大高个就是她所说的救生员刘教练。 不远处的大玻璃窗，四周墙壁嵌着的白色小块瓷砖，面前清澈见底的泳池，耳边不时响起的哨声，女教练的大嗓门，还有扑通扑通的下水声。 都在告诉叶舟，任务已开启，她成功穿越回了管玉兰年轻的时候。 脑中提示她，此时管玉兰芳龄15。 真年轻。 叶舟盯着池水稍有迟疑，前面排队的人就走得差不多，个个像下锅的饺子一样，跳进泳池泡在水里，扒在岸边，抓着水漂。 接着她被教练指着鼻子吹哨：“你，跟个竹竿似的杵那干啥呢？赶紧过来下水，你爸妈花钱，不是为了让你们发呆发愣的。” 叶舟回神：“这就来。” 教练脾气不大好呐。 被吼了一嗓子，叶舟小跑上前，下水之前飞速扫了一圈，没见到管玉兰的身影。 她也没用教练催促，直接跳进泳池。 对于全国游泳比赛冠军的叶舟来讲，零基础游泳课听上去就像催眠曲，要不是教练不停吹哨狂吼，水温还低，她就在水里睡着了。 一直等到下课上岸，叶舟才终于看到管玉兰，她正跟在一帮女生的末尾朝这边走来，迈着从容的步伐，周身散发着和自己大咧咧与众不同的气息——优雅。 当初就走路姿势一事，叶舟没少被管玉兰说，原来两人差异这么大。 一个霸气十足，一个温婉如玉。 现在的管玉兰可真瘦，仙女，腿精，放到现在肯定会有星探挖她。 叶舟没少听管玉兰说，她没怀孕之前，特别瘦，看上去就弱不禁风，用她爸叶卫国的话讲，风刮就倒。 如今叶舟亲眼所见，羡煞了她。 白净的皮肤，完美无瑕的脸蛋，挑不出缺点的身材，比例匀称恰到好处，细胳膊细腿纤手指，也并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弱不禁风，但却是瘦。 她怎么就没遗传管玉兰的竹竿基因，倒是遗传了叶卫国，身上的肉结实又紧致，看着一点不柔美。 也罢，好歹遗传了爸妈的美貌，该知足。 走在一群人后面的管玉兰许是感受到叶舟的目光，抬眸瞬间，四目相对。 有那么一瞬，叶舟真想冲上去喊声“妈”，顺便再夸她真美真瘦真年轻。 不过她忍住了，把人吓坏可不好，就只对管玉兰礼貌性的点头微笑。 她来这里是帮着老妈完成心愿，当僚机的，可不是来认亲的。 不过既然人已经来了，她可不能走。 叶舟记得管玉兰跟她说过—— 当初因为个子高挑，被游泳队的教练挑来学游泳，但她胆小，被催命的教练直接推下水，身体倒是无碍，但打那之后不管姥姥姥爷怎么劝，都不肯再去。 直到叶舟上了高中，管玉兰才为了证明自己决心学游泳。 说来管玉兰也很厉害，自学成才，不愧是被游泳队看上的人才。 只可惜，就坏在现在这一步。 没急着走的叶舟站在消毒池边，默默看着。 教练先是点名，确认人员到齐，就开始重复刚才叶舟经历的那些。 没等多久，便轮到管玉兰。 管玉兰盯着齐胸深的池水，不知怎的，刚才还信心满满，陡然升起阵阵恐惧。 池水击打在池壁上的画面，让她往后推了两步。 她吞吞口水，眨着漂亮的双眸看教练，声音柔柔的：“教练，我，我能最后一个下吗？我不敢。” 显然教练经过几个班的游泳小白折磨后，耐心全无，眉头紧锁，十分不耐烦：“不能，赶紧下。爱学不学，不学滚蛋。” 嘶。 脾气真爆。 有一段距离的叶舟都能清楚听到教练说话。 这让叶舟回想起当初她在游泳队训练的时候…… 教练也很严厉，比这还甚。 但初学时的启蒙教练都很和蔼，毕竟真的出事，谁也担不起责任。 而且叶舟看得出，她很紧张，非常紧张，咬着牙，紧握拳头，目不转睛盯着池水，没一会又看向身边教练，想要寻求一丝允准，能让她再往后排几个。 但教练的耐心早就消失殆尽，不可能如她所愿。 看管玉兰这副不成器，胆小的样子，吼声更大了：“赶紧下去，别耽误大家时间。” “就是就是，怕水还来学游泳，真可笑。” “快下去吧，都说了有人保护，怕啥啊。” “看来光有一副好皮囊，也没什么用嘛。” “我……”管玉兰回头，那些陌生的学员还在七嘴八舌酸她。 就像被一群饥肠辘辘凶神恶煞的鬣狗围住的小鹿，想逃又逃不掉。 叶舟看不下去了，知道老妈是个随和的人，但也不能由着别人这般欺负。 她穿着透明的塑料拖鞋，大步流星走上前，想要替管玉兰说几句话。 可不过几步路的功夫，历史险些重现，管玉兰差一点让教练给推下水。 要不是叶舟在泳池边及时抓住，稍一用力把人拉回来，一切都徒劳了。 叶舟把管玉兰护在身后，仰脸看比自己高还壮的女教练，毫不畏惧，声音铿锵有力：“教练，你这样做，要是出了事，担得起责任吗？” 女教练显然没料到有人敢跟她顶嘴，更没料到这人是上个班的菜鸟学员，瞪了她一眼：“上完课不赶紧回家，跑来插什么嘴？这没你说话的份。” “她是学生，不会游泳才过来要你教，若是谁人都跟世界冠军一样轻车熟路，见到水就跟见到媳妇一样亲热，还要你们教练干什么？早就失业了。”叶舟毫不客气的继续怼她，反正也不差她一两堂课，不学也无妨，但老妈定不能受伤。 “你！”女教练被怼，指着她一时没想出怎么反驳，怒气却被点燃。 叶舟把女教练伸到面前的手指推去一边，继续道：“真不知道你怎么当的教练，以为把学生跟下饺子一样，从盘子推进锅里，咕嘟咕嘟煮熟，所有人就都能学会了？游泳馆是不是没人了，怎么会让你这种没有耐心的人当教练。” “你懂不懂尊敬师长？你爸妈怎么教的？”女教练终于回神，憋出一句，她怎么能让小丫头片子占上风。 “我懂，他们也教的很好。”叶舟回头看了眼管玉兰，转身继续道，“但我只尊重值得尊敬的，像你……” 叶舟对她的行为嗤之以鼻，挑挑上唇，故意没把话说完。 不过看她气得不行，叶舟目的达到，只要不吓到管玉兰，让她继续学，任务就算完成。 毕竟专业训练跟自学还是有区别的，系统学习对于管玉兰来讲是很有必要的。 “你别说了，教练她也是一时着急，我自己下水就是了。”管玉兰扯着她的手，往后拉她。 刚才险些跌入水里，被她拉回来的时候还惊魂未定，心有余悸，现在缓过来，已经不害怕了，更没想怪人教练。 叶舟终于体会到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她回头瞧颤巍巍准备下水的管玉兰，依旧觉得不解气。 当初要不是因为这个教练打消了15岁的管玉兰游泳积极性，说不准管玉兰在游泳界就有所成就了。 她不过是谨慎了一点，想迟一点下水，怎么就不能耐心对待？ “行行行，你去后面。”女教练拦住管玉兰，把她往后拉一把。 算是看出来，若再跟叶舟费口舌，接下来的课是不能上了。 看到女教练挥手示意，叶舟得意的扬起下巴，毫不犹豫拉着管玉兰到队伍后面，至于那些嚼舌根的学员，她一律蔑视，白眼都不屑给。 “美女你好，我叫叶……”叶舟犹豫了一下，笑笑，“我叫叶舟，你呢？” 管玉兰脸一红，腼腆地笑了：“哪是什么美女呀。” 叶舟愣了一下，意识到这个时代，他们对美女的理解就是真美女，而不是对女生的称呼。 不过美是真的，亲妈绝美，不容反驳。 她十分真诚地笑着重复一遍：“真的美，好看的很。” 管玉兰笑着摆手不肯承认，十分谦虚。 面前这张有些娃娃气的脸，甜美的笑容，都让她有种亲切感，好像哪里见过，却又记不起来，不过刚才多亏了她：“我叫管玉兰，你名字真好听。” “好听吗？”叶舟一直觉得这名字不太好，一叶扁舟，孤零零的。 也就是管玉兰和他爸觉得好听的不得了，果然品味没变。 “好听。”管玉兰笑笑，竖起大拇指，“刚才多亏了你，真霸气。” 叶舟勾勾嘴角，洋洋得意：“你硬气点，花钱来学，可不是为了遭罪的，就算是她为了让你们尽快适应，也不能明知学员害怕，还非要往下推。” 要不是亲眼所见，叶舟都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教练。 “你从那边下去。”叶舟指着池边的金属梯，既然害怕，就一点点接触，会游就不怕了。 虽然叶舟刚学游泳的时候，就胆大的直接跳了进去，不过她跟管玉兰的不同，没有可比性。 “不行吧，教练不能让。”管玉兰摇摇头，瞄了眼那边严厉的教练，今天这个小插曲一出，还不知道以后会有什么麻烦，她不想做被打的出头鸟。 “你就是这样，可听别人的话了。”叶舟忍不住吐槽之后，捂住嘴，瞬间瞪大眼，糟了，说漏了。 “什么？”管玉兰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叫我就是这样？我们以前又不认识，你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啊？”叶舟咧了下嘴，挠挠头，十分尴尬，都怪她一时冲动，说漏了嘴，连忙摆手：“没有，我都没见过你，哪里知道你以前，就是看你刚才的样子，觉得你总是被人欺负。” 管玉兰拖着长音“哦”了一声，也没多想，刚才要不是她，自己现在肯定是个在水里扑腾的落汤鸡。 “别哦了，快去，从那边下水，没事的，慢慢来，别害怕，你就想象自己在大池子里泡澡就不紧张了。”叶舟忽略掉吹胡子瞪眼的女教练，推着她往那边去。 在她看来，管它黑猫白猫，能抓耗子的就是好猫。 不管怎么下水，只要敢迈出这一步，就已经有很大进步。 “泡澡？”管玉兰噗嗤一声掩嘴笑了出来，“你怎么这么逗。” “别逗不逗了，赶紧下水，把游泳学会。”叶舟催促着。 她笑都要挡住嘴，果然跟自己大不相同，太淑女，叶舟也不知道是随了谁，变成这大咧咧的样子。 第2章 外面的太阳已经升到头顶，有些刺眼，但更多的是温暖。 正值初夏的周末，叶舟刚才调过档案，现在管玉兰刚中考结束，准备去上中专，若放任不管，如此一来她的未来就没有丝毫改变。 那叶舟来这里的意义就没了大半。 她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劝管玉兰上高中，然后考美院。 下定决心的叶舟就像当初自己学游泳时，管玉兰在外面望眼欲穿等待的样子，候了一个多小时，挨到她下课。 等人的滋味太难受，她终于体会到当时管玉兰的心情。 为了防止教练为难她，叶舟眼睛就快要长在教练身上，好在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 “初次下水，感觉怎么样？”叶舟把手伸向准备从梯/子上来的管玉兰，欢喜地问。 当时叶舟因为高中学习忙，没办法亲自上阵教管玉兰，她自己一点点看视频摸索着竟也学个大半，还很标准。 如今能陪她一起学游泳，倒是件趣事。 管玉兰特意等着最后一个上岸，这样她磨蹭多久都没问题，压根没想到还有人等着。 先是一愣，管玉兰摆摆手：“我自己能行。” “那你慢点。”叶舟也没多说，闪身让她上来。 “你也来上课的吗？刚刚怎么没见你？”管玉兰上岸后甩甩手上的水，蹬上拖鞋问她。 刚才在水里扑腾半天，管玉兰吓得半死，还好后面逐渐适应，总算能在水中站住，竟还得到了教练的夸赞，说她天资聪颖，就是胆子小了点。 “哦，我是你上个班的学生。”叶舟随口说。 “那你真好学。”管玉兰拿过放在一旁的包，准备离开。 “还行吧。”叶舟自豪地拍拍胸脯，跟上去走在她身边，还伸脖子悄悄比了下个头。 年轻的管玉兰比她现在还高一丢丢，要是不找他爸中和，也许她能去打篮球。 刚才趁着等她的时候，把自己的住处落实了，就在管玉兰家附近。 按照时间线，那边还要几年才能平房变楼房。 不过叶舟身份特殊，就算平房也能被她住成大别墅，里面设施一应俱全，根本不用担心。 而且不急，先跟年轻的管玉兰培养感情，循序渐进，慢慢给她灌输正确思想，免得她走老路。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更衣室，叶舟从衣柜里拿着洗漱用品准备去冲澡，扭头就看管玉兰有条不紊把东西一样样拿出来，又一样样放回去，这才起身。 叶舟靠在门边摇头“啧啧”两声，果然他们两人性格迥异，看来习惯是从小养成的，太细致。 看到拿好洗漱用品在门口等她的叶舟，还不紧不慢的管玉兰有点不好意思，走到他身边问：“你是特意等我下课？” “不然呢，其他人都走了，这里好像除了打扫卫生的阿姨，就没别人了。”叶舟耸耸肩，把手里的一块没拆封的香皂递给她，“喏，这个手工皂送你，算是见面礼啦。” 叶舟都不曾想过这个红枫叶手工皂出现在这里是否不合时宜，在她看来，这就是目前能为管玉兰做的，举手之劳而已。 等叶舟走了几步发现管玉兰没有跟上，这才看她又惊又喜站在原地，几步走到她跟前：“不喜欢？” “不是。”管玉兰摇摇头，捏着那块好看的红枫叶香皂翻来覆去地看，仿佛都能嗅到大自然的味道，她太喜欢了。 下一秒她下定了决心，把手工皂塞到叶舟手里，摇摇头：“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叶舟翻了个白眼，腹诽：“妈，这破香皂几块钱一块，满大街都是。” 她把香皂塞回给管玉兰：“拿着。”又举起手里另一块香皂，“我还有。” 见她还有所疑虑，叶舟很是自来熟地拉起她的手，笑容堆满面：“交个朋友嘛，我还没有你这么漂亮的小姐姐呢。香皂就算见面礼，不用有心理负担。” 一想到这是她妈小时候，就觉得无比亲切，脸上的笑容也更加自然。 管玉兰第一次被人叫小姐姐，听着怪怪的，可又说不出反驳之语。 手被她拉着还有些不知所措，想抽回来，又觉得不好，毕竟刚才她帮了自己，这会又送礼物，拒绝别人的好意也不妥。 可她们不过刚认识，就送这么贵重的礼物，该不会是有什么企图。 她要小心一点。 不是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无事不登三宝殿，而且平时家长经常告诫她不能随便要人东西，想要什么告诉他们，会买的。 不过看她热心阳光的样子，应该也不会有坏心眼吧。 但还是防着点好。 前阵子刚有小姑娘被人用蜜糖骗走，至今都没找回的事情，她可不想。 叶舟哪知道她心里想什么，还沉浸在给亲妈送礼物的喜悦当中。 而且看她面带微笑，腼腆，大家闺秀的样子，不由得想起平时她总说自己站没站样坐没坐相，走路大步流星应该收敛。 那时还不以为然，觉得这样舒服，现在看来跟小时候的她相比，自己就是假小子。 叶舟松开她的手，往淋浴间走，一身的漂白水味，虽然早就习惯这味道，但还是想赶紧冲干净。 淋浴间是大通间，而且北方澡堂多是如此，大家早都习以为常，并不会觉得害羞，甚至还能愉快的互相搓背，借此沟通感情，胡诌乱扯。 不过管玉兰就没这么放得开，在叶舟提出帮她搓两下经常嚷嚷够不到的肩胛骨后，红着脸拒绝：“不用了，我不太习惯。” “随你，我洗完了，出去等你。”叶舟看她这样子，要是自己还呆在这，她怕是洗一天都洗不完。 短短这么一小会，叶舟就看她脸红了好几次，脸皮也太薄了，那她的厚脸皮难不成是遗传了父亲。 走出淋浴间的叶舟，一边擦拭身上的水珠，一边感叹岁月这把刀总会把人棱角斩平，将从前在意的事情泯灭在历史长河之中。 要不是亲眼所见，叶舟哪里知道她妈年轻时是个容易害羞的人，也可能现在不害羞是被自己传染了。 叶舟正要往身上套衣服，就被洗完的管玉兰给制止，她脱口而出“妈”，立马意识到说秃噜了，好在声音不大，赶紧改口：“洗完了哈。” 呼…… 还好没听见。 叶舟为自己捏了把汗，以后要多多注意。 “嗯。你等一下，先别穿。”管玉兰走到衣柜，蹲下去翻找着，没一会拿出一个小白瓶，“这个，润肤乳，你涂一下，别嫌弃，肯定没你的香皂贵重，但总比什么都不涂的好，抹完了皮肤会很光滑。” 叶舟迟疑半秒，接过来的时候顺便瞟了眼管玉兰白皙精瘦的胳膊，喃喃自语：“可真瘦。” 包括现在，叶舟都觉得管玉兰要比她注重保养，大概就是淑女跟女汉子的差距吧。 要知道叶舟小时候还瞧不起涂护肤品的人呢。 现在想想当时真蠢，保养就应该从娃娃抓起嘛，不然肯定比现还白一个色号。 叶舟把小瓶拧开，凑到鼻子前闻了几下，果然没错，刚才她拿出来的时候就闻到了，老式雪花膏特有的八百里飘香味道：“好香。” 这个年代能用得起这，已经比别人好许多，家家几乎都好几个孩子，吃饱穿暖就很好了，还抹什么雪花膏，浪费。 不过姥姥姥爷就只有管玉兰这么一个宝贝姑娘，虽然不是家缠万贯的富裕家庭，但好事也都是她的。 “小舟，这个，这个让你涂身上的。”管玉兰见她只用手指挖了一点要往脸上涂，赶紧拉住，指着她的腿，“涂身上。” “啊？”叶舟知道姥姥姥爷有一个苹果都会给她吃，但没想到雪花膏不擦脸擦腿，这么富裕的吗？ “嗯，擦身上。”管玉兰点头。 她心疼，心疼死了，这罐雪花膏是她攒了好久才买的，每天只舍得用一点点，但人家都给香皂了，也不能这么小气。 叶舟盯着老妈看了几秒，她眼神躲闪，便不太相信这是涂身上的，而且上面一层锡纸膜只撕开一点点，完全符合老妈爱惜东西的性子，肯定是不舍得用。 不知道是下多大决心才拿出来给自己，还叫自己涂身上。 不做夺人所爱的事情，是叶舟的原则。 她把锡箔纸仔细盖回去，翘着沾了一点雪花膏的食指把瓶盖拧紧，接着又旋回一点，从前管玉兰就说她手劲太大，拧过的盖子都拧不开，差点忘了这茬。 重新把雪花膏放回她手里后，叶舟往脸上乱抹一气，咧着嘴冲她笑：“我妈说了，小孩子抹多了不好，我抹抹脸就行。” “那，好吧。”管玉兰见她没用，把瓶子收好，松了口气，平时她都不怎么舍得用。 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叶舟立刻捕捉到这一点，果然是不舍得。 穿好衣服往外走，已经是下午了，叶舟来的时候是上午，磨磨蹭蹭就到了这时，她早就饥肠辘辘。 要是平常，她就随便在路边对付一口。 但现下的时代，路边别说能对付的，就连卖冰棍的都没有。 “你家在哪里啊？”管玉兰憋了一路，终于开口，想着若是离得近，可以叫她去家里吃饭。 叶舟顿住几秒，语重心长地说：“虽然我送了你礼物，我们会成为朋友，但你应该有警惕心，哪有第一次见面就要人去家里吃饭的？” 被说愣住的管玉兰捏着裤边的手不知道该干嘛，有点紧张：“那，那算了。” “不过我没事，我是好人，我就是要告诉你，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叶舟拍拍她的肩膀，表情立刻从严肃变活泼，“我家住江锦大院，近吗？” 第3章 走在这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上，叶舟心中百感交集，说不出什么滋味。 城市还是那个城市，街道也还是那个街道，但一切看上去都满是年代气息。 从游泳馆出来，不过二十分钟就能走到家，原本这条路她再熟悉不过，可沿途的建筑样式跟现代截然不同，就想着放慢一些再慢一些，反正有大把时间。 走出不远便是安市体育馆，但此刻体育场红色橡胶跑道还是碎石子铺成，中间杂草丛生，连看台都是木板搭成，格外简陋弱不禁风。 周围也没有健身设施，倒是宽敞无比。 过了马路就是报社，不似现在，此刻的还是矮矮一栋。 “小兰，我们从公园里走吧。”叶舟指着距离报社没几步路的公园大门，兴冲冲的往前跑了好远。 小时候学游泳，每天下课最喜欢的事，除了在烧烤摊吃烤鱿鱼和大板，最喜欢的就是从公园里走。 那时候公园里还有动物，现在动物都搬到动物园去了，这里就成了中老年遛弯的场所，要不会还有些娱乐设施，估计都没几个年轻人。 “快啊。”叶舟停下脚步跟她挥手。 已经迫不及待要看这时候的公园是什么样子，叶舟只在安市百年发展史里看过照片，即将一睹真容竟有说不出的兴奋。 沿途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没有了耸入云端的高楼大厦，放眼望去仿佛能看到城市的尽头。 马路上的车不多，多数人都以步行或自行车为主，少了尾气排放，空气清新，天气湛蓝，叶舟心情都变好了。 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肯定益寿延年。 叶舟在原地等她跟上来的功夫，合起双眼极为享受的深吸一口气，想将这美好的气息留存于心。 她穿梭于那么多城市之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回到从前，跟老妈一同感受过去的年代，不甚荣幸。 一定要用相机记录下来，都是美好回忆。 “你怎么这么慢，走啦。”叶舟见她不紧不慢走过来，急得直接拉着她手跑得飞快。 “慢点，慢点，我没劲了。”管玉兰也想快点，但她才在水里扑腾完，能有力气走路已经不错了，哪还有体力跟着跑。 “你太瘦了，该健身。”叶舟笃定地说，看她上气不接下气扶着胸口喘气。 又想到自打上了初中，她掰手腕就掰不过自己，看来健身也要从娃娃抓起。 “健身？”管玉兰总算平复气息，看她脸不红心不跳，跑这么远跟没事人一样，好生羡慕，什么时候她也能这样。 “就是锻炼身体，以后我们早上起来或者晚上去跑步吧。”叶舟握拳比划个加油的姿势，正好，她一天不练浑身难受。 “走吧，走吧，我们去公园，荡秋千去。”管玉兰没回答，她自己身体什么样当然清楚，能去学游泳已经实属不易，天天跑步，想都不敢想。 逛了公园，游荡了秋千，叶舟还依旧恋恋不舍，但咕咕叫的肚子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她必须要吃饭了。 而且管玉兰在一旁的秋千上都快睡着了。 “走了，走了，回去了。”反正以后机会有的是，不差这一会，叶舟从秋千上跳下来，跑过去把她叫醒。 快到家的时候，管玉兰停住脚步，温文尔雅地问她：“你不怕猫狗吧？” 家里有一猫一狗，担心这位新朋友害怕，要提前预防一下。 叶舟摇头：“不怕。” “那就好，我养了猫和狗，他们很乖的，不会闹你的，别担心。”管玉兰笑笑，刚才一路都担心她不喜欢猫狗，这回总算放心了。 叶舟为了让她把心放在肚子里，回以她更阳光灿烂的笑容。 幸福啊，猫狗双全，就是不知道谁能打过谁。 从前没少听管玉兰提起她家的狗子和猫咪，如今有机会见，已经迫不及待了。 “大黑！” 管玉兰刚一进门，一个黑影就扑过来，围着她又蹭又跳好不开心，一直等到被摸头，说它乖，才肯罢休，走到一旁，端坐着审视跟小主人一同回来的叶舟。 见此情景的叶舟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 而大黑显然捕捉到这动作，十分警惕冲她呲牙，眼看就要扑上来，被管玉兰大声制止：“去，大黑，自己玩去。” 看着大黑顿住的脚步，叶舟扶着胸口，告诫自己淡定，这是亲妈家的狗，不用害怕，不用害怕。 不过大黑那双炯炯有神的黑眼，挺立的双耳，还真好看，威风凛凛。 这分明就是条警犬嘛，还是打起百分精神的那种。 关键还双标，明明叶舟跟管玉兰有血缘关系，怎么就不见大黑对她仁慈一点。 叶舟刚要迈步跟上管玉兰，下一秒大黑就凑上来，挡住叶舟的去路，坐在她面前摇尾巴。 这是…… 想要摸摸？ 叶舟伸出手试探着想摸摸大黑，结果它猛地起跳，鼻子差点就顶到伸出去的手，吓得她立马把手缩回来。 怕了，怕了。 她还是不喜欢这么亲人的狗子，所以她养兔子。 “大黑，过来，这个给你，那是客人。”管玉兰没看到那一幕，但是看到大黑直勾勾盯着叶舟的样子，生怕它扑上去，再次唤它，还丢了跟大骨棒在院子角落。 终于等到大黑跑到一边跟刚丢的那根诱人骨头棒玩去，叶舟才松了口气。 “没事了，它啃骨头能啃一天，不用担心它烦你。”管玉兰看出叶舟为难，悄声化解了这一切。 “妈，我回来啦。”管玉兰把泳衣掏出来，兜子挂在门口，进屋就喊。 “嘘！小点声，你爸睡觉呢。”赵淑荣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拎着把滴血的菜刀。 管玉兰“哦”了一声，顺着她的方向，就看到厨房里还没拔干净毛的大公鸡，咧咧嘴：“妈，你这是……今天也不过节啊。” 管玉兰往后退了两步，正好撞到身后跟着的叶舟：“不好意思啊。” “没事。”叶舟笑着摇头。 原来管玉兰不喜欢吃鸡肉是从小养成的，即便到了五十多岁，依旧除了KFC的奥尔良味鸡肉外，不吃一点鸡肉，如今可算找到源头了。 “不年不节还不能吃鸡肉了？这鸡天天打鸣，你爸说杀了算了，我想着反正还有几只，就给杀了。”赵淑荣正要问今天游得怎么样，就看到她身后的女生，下意识用拎着菜刀的手指过去，“这姑娘是……” “妈，你别拿菜刀对着人家。”管玉兰皱眉，想要把菜刀拿过来，又不敢，犹豫的功夫看到赵淑荣将刀背在身后，这才把叶舟拉到身边，双手轻轻搭在她肩上，“我在游泳班认识的，叫叶舟。” 叶舟眼前一亮，差点要叫姥姥，赶紧刹住，恭敬的行礼，知道姥爷怕吵，还特意压低声音：“阿姨好，我叫叶舟，叶子的叶，小舟的舟。” 自我介绍完，叶舟的眼神就没离开赵淑荣的辫子。 年轻时姥姥的头发又黑又亮，两个粗实的大辫垂在两侧，真年轻，就是手里那把菜刀…… 不太应景，有点违和。 “诶，好，好，这姑娘长得真水灵。”赵淑荣热情的很，“小舟还没吃饭吧，正好阿姨杀鸡，留下来吃饭。” “谢谢阿姨。”叶舟就没打算客气，满口应下。 那时候的人还真性子纯良。 要换做现在，谁也不敢把认识几个小时的人，领到家里吃饭，生怕出点变故。 “小兰，你去给人家倒杯水，再吃个苹果，我这就来。”赵淑荣说完，拎着菜刀气势汹汹钻进厨房，开始对付那只大公鸡。 “没吓着你吧。” 老爸睡觉怕吵，管玉兰蹑手蹑脚，生怕发出一点声音，从厨房边的竹筐掏出两个苹果，削了一个给她。 其实有点不好意思，刚来就让人见这么血腥的场面。 “没。”叶舟摇头，她觉得太有意思了，能看到年轻时的姥姥姥爷，不是照片里的年轻面孔，感觉真奇妙。 而且她已经很久没见到姥爷了，叶舟还在读高中的时候他就去世了。 “那就好。”管玉兰也给自己削个苹果，小口啃着。 叶舟盯着桌面上一点没断的两串苹果皮，想到从前上学，管玉兰给她带苹果的时候，包在外面怕氧化的苹果皮，也是这样一点不断的裹着。 原来从这时她就掌握了这项绝技。 淑女和女汉子的区别就在于，人家还在细嚼慢咽，苹果还剩大半，而你早已狼吞虎咽只剩一个核。 叶舟吃饭慢，但吃水果的速度就像后面有狼撵一样，飞快。 她两指捏着苹果核四处张望：“垃圾桶呢？” “那。”管玉兰还在小口啃苹果，而对方已经吃光，实在惊讶于她的神速。 同样大小的苹果，她吃那么快，一看就是不经常吃，太可怜了，等会她走，一定给她拿两个回去。 “你中考完了？”叶舟丢了苹果核回来，正好看到旁边堆着一摞书，还包着书皮，上面工整的字和现在管玉兰写的毛笔草书比，还能认得出，挺漂亮的。 “嗯，打算上中专，我成绩一般，数学也不太好。”管玉兰都想好了，到时候她可以当老师，接他爸的班。 她的梦想是当一个训狗的兵，再不济可以去做个服装设计师，或者画家，但人还是要现实点。 虽说家里不穷，倒也没富裕到能倾尽全力让她学这些的地步。 以后慢慢来，总有实现的机会。 叶舟轻轻叹气，表情十分严肃：“小兰，你信我吗？” “我……”管玉兰对她的印象虽然不错，但也谈不上有多信任。 她突然这般严肃的问问题，倒不得不仔细思考一下。 “这个且不说。”叶舟也意识到现在问这个有些唐突，换个说法，“你要是把我当朋友，就听我的，上高中，然后读大学，我就这么打算的，你说你数学不好，我可以给你补课。” “额……”管玉兰迟疑，她的朋友里还没有这么热情的，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该不会是坏人，想要觊觎她家的钱财或者是……人贩/子？ “我数学很好的，要不我给你讲题你试试？”叶舟起身走向那摞书，抽了本数学题册出来，摊在桌面，信心十足，“你说，哪道题不会，我包教包会。” “还是别了吧。”管玉兰摆摆手，小心把题册合拢，拉到自己面前。 她看到数学就头大，好不容易考完，想着以后不用再学，突然冒出一个要给她讲数学题的人，比觊觎钱财还要她命。 叶舟在心中叹气，果然，数学对她妈来讲就是一道坎，不过没关系，有她在，还不信跨不过去这道坎。 既然这次不想听，那就下次，总有想听的时候。 厨房渐渐飘出香气，就是姥姥炖鸡的味道，她简直太喜欢了。 不过面前这位姑娘的神情就没那么自然了。 叶舟知道她不喜欢吃鸡，但姥姥肯定会给她做别的吃，为了让她从浓浓鸡肉香气中解脱出来，开会转移话题：“你家就你一个孩子？” 明知故问。 管玉兰蹙着眉点头：“嗯。” 要不是有客人在，她一定跑出去躲开这个过分香浓的鸡汤味。 “那更好了，一个孩子肯定供得起，你一定要上大学。” 第4章 “来来来，吃饭了。”赵淑蓉端着还冒热气的搪瓷盆到桌上，没一会就摆齐四道菜。 小鸡炖蘑菇，红烧鲤鱼，凉拌菜，还一个炒土豆丝。 姥姥做菜向来一绝，如果非要打分的话，满分一百，她给一百零一，因为实在找不出不给满分多一点的理由。 “妈，今儿怎么这么多菜。”管玉兰洗过手上桌，虽说平时吃的不赖，但今天确实过于丰盛了。 “这不是刚宰了只鸡，你又不吃，正好你爸从江里逮了几条鱼，而且还有你小伙伴在。”赵淑蓉帮叶舟倒了杯水，笑容格外亲切，让她不要客气。 桌上这些菜叶舟吃过不知道多少次，但没有哪次像这次，意义非凡。 怪就怪她现在没带相机，不然说什么也要记录下来。 只是下次就错过了。 “阿姨，叔叔还没起来，我们不用等吗？”反正叶舟住的地方离这里近，快的话，来回三分钟，她想回去拿，不愿留遗憾。 还记得有一次她看到一对年迈夫妻手挽手上楼梯。 那一幕好温馨，要是平常叶舟肯定当机立断拍下来。 可那天天气寒冷，她实在不想抽手拿手机，就错过了。 直到今日，她每每想起还都觉得十分遗憾。 “他啊，不用等他。”赵淑蓉把碗筷帮着摆好，让她俩先吃。 “小兰，我回趟家，马上来。”叶舟实在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不等她们发表建议，离弦箭一般冲了出去。 “诶，这孩子怎么走了？”赵淑蓉才从厨房拿了一小碟咸菜出来，就看叶舟一阵风似的跑走。 “她说她回趟家……”管玉兰也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耐下心等她，就偷偷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是妈妈的味道。 “以后别随随便便把人带家里来，你跟人家又不熟，知道啥底细你就带。”赵淑蓉坐在桌边提醒，“不过我看这孩子倒也性子直爽，应该也没什么坏心眼。” “妈，那我下次注意。”管玉兰把筷子放下，起身从一旁挂着兜里摸出块香皂，“对了，妈，这是她给我的，说送我的礼物，你说我也没什么还礼的，又不能白要人东西，而且我看她好像没吃过苹果，一会她走，给她拿两个吧？” “行。”赵淑蓉才刚接过香皂想要端详一番，叶舟就风风火火跑了回来，手里还多了个物件。 “小舟，这是……”管玉兰看她手里拿着的黑色小巧方方正正的东西，不免有些好奇。 一看就不是寻常东西。 “哦，这是相机。”叶舟本想翻找些适合现在这个时代用的，但她想拍彩色照片，就拿了一个最不会吓到她们的，看着不起眼的。 不过她们还是吓了一跳。 也许更多的是惊讶。 “相机？”管玉兰放下筷子，凑上前仔仔细细看着。 面前这个连苹果都吃不起的姑娘，竟然有相机？ 要知道这东西可是很贵很贵，一般家庭根本买不起的。 谁人都有好奇心，管玉兰也不例外。 她忍不住伸手去摸，他们平时拍照可都要去照相馆的，而且那些相机都很大一个，从没见过这么小巧玲珑的。 “等会给你看，我先拍个照。”叶舟推着她坐过去，“你跟阿姨坐一起，我给你们拍照。” “啊？”管玉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过去跟她妈坐在一起。 “来，看这里。”叶舟指着相机镜头，“笑，诶。” “咔嚓。” “拍完了？”管玉兰还没准备好，才笑到一半就听见拍照的声音，有些遗憾。 “没有，还能再拍。”叶舟抽空对准桌上的饭菜拍了几张，继而指着镜头，“来，再看这里，记得笑啊。” “小舟啊，别拍了，浪费胶卷。”赵淑蓉在她按下快门的瞬间招呼她过来吃饭。 “姥，没事，不费……” 叶舟看着屏幕上抓拍到她伸手的那张，下一秒才意识到又说错话了。 该死。 “？你说啥？”赵淑蓉和管玉兰异口同声。 “啊，内个，我是说，这老多卷了，不怕费。”叶舟真是，回头要好好给自己上堂课，时刻牢记现在的身份。 “哪有不费胶卷的相机，把相机收好，过来吃吧，都凉了。”赵淑蓉不太喜欢照相，而且这姑娘才刚认识，就在家里拍这拍那的，不好。 “那行吧。”叶舟坐过去，给管玉兰看自己刚才拍的。 “妈，小舟这个好厉害，拍了就能看到。”管玉兰看到相机里的自己，跟照镜子看到的无二，委实惊喜，说话都带着颤音。 “咋可能。”赵淑蓉说是不信，还是在叶舟递过来相机让她看的时候，凑过去看，“噎，还真是。” “小舟，你这相机挺贵的吧？从来没见过呐。”赵淑蓉给她碗里夹了个鸡腿，“先坐下吃饭，把相机收好，别崩上汤。” “没事。”叶舟大咧咧把相机放到桌边，拿起筷子开始吃。 看到碗里的大鸡腿，叶舟忽然就鼻子一酸，想哭，在家里吃鸡，鸡腿一直都是她的，没想到来了这，依旧如此。 “小舟，怎么……还哭了呢？”管玉兰扭头的功夫，就看她眼眶红红，嘴里还嚼着鸡肉，“你是不是不吃鸡肉啊？” 叶舟努力把眼泪憋回去，抿着嘴摇头：“我吃。” 她手背抹掉不争气溜出来的泪滴，鼓着腮帮，嘴里是还没咽下去的鸡肉，手挡在嘴边：“太好吃了，阿姨，鸡肉做的太好吃了，不夸张的说，我能吃一只。” 赵淑荣有点哭笑不得，被自己精妙厨艺打败的有很多，但哭着说好吃的她还是第一个，又夹了个鸡腿放她碗里：“小舟别哭，好吃你就多吃点，小兰她不吃鸡肉，这个也给你。” 想到管玉兰刚说她没吃过苹果，这孩子可能鸡肉也没吃过，真可怜。 但她都有相机，不应该穷的鸡肉都没吃过啊，有点奇怪。 “谢谢阿姨。”叶舟实在忍不住，只有化悲痛为食欲，几下解决了那个鸡腿。 管玉兰看着她狼吞虎咽解决掉一根鸡腿，还吃得抹眼泪，望望那盆鸡肉，今天她妈做的鸡肉难道有什么与众不同？ “好吃吗？”管玉兰有点心动，把刚掏的鱼肚子肉送进嘴，忍不住问她。 “你尝尝。”叶舟把那个没吃的鸡腿夹给她，但并不认为她会喜欢。 每次都是这样，管玉兰看她们吃得津津有味，总想尝试一番，但吃过又受不了。 “没事，你咬一小口，不喜欢吃就给我。”叶舟压根不介意，夹了一大口凉菜放进嘴里。 黄瓜丝和着干豆腐丝，还有细细的葱丝，冰冰凉又清爽，酸辣适度，简直不要太好吃。 堪比大厨。 管玉兰用筷子撕下一小块鸡腿肉凑过去闻闻，有点嫌弃的咧咧嘴，还是以前的味道，没区别。 不过叶舟吃得那么香，心一横，把肉塞进嘴里，嚼几下，就是她不喜欢的鸡肉浓汤味。 要不是叶舟在，她就把肉吐出去了，艰难咽下，想把鸡腿夹回去，又有点不好意思。 “不好吃？”叶舟毫不犹豫从她的碗里把鸡腿夹回来，就知道她不喜欢吃，“你吃鱼吧，补脑，到时候数学好好学。” “数学？”赵淑蓉一直在观察叶舟，这孩子眉眼之间竟跟管玉兰有点相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也许这就是缘分。 纵然心里觉得有不对的地方，但打从见到这孩子，就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如今看到她毫不嫌弃的把鸡腿夹回来自己吃，还吃的那么香，赵淑蓉已经在心里给她暗暗贴上好孩子的标签。 就是这好孩子稍稍有些奇怪。 “对啊，阿姨，既然小兰没有兄弟姐妹，你们也没什么压力，就应该让她继续上高中，然后考大学，以后一定会有出息的。至于她数学不好，我可以给她补课。”叶舟不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改变管玉兰想法的机会。 “我们不管她，我也没啥文化，他爸……也不会管她，全都他自己决定，她想干什么，那就去干，我们都不拦着。”赵淑蓉一边夹菜一边说，他们一直都很尊重管玉兰的想法，也不想过多干涉。 “那就行了。”叶舟一拍桌子，“小兰，从现在开始，每天我给你上一个小时数学课。” 管玉兰正往嘴里送菜的手顿住，还没想好反驳的话，又听她说：“对了，英语也要学，英语一定要好，再加一个小时。” 叶舟说得尽兴，完全忘了看她们母女二人的表情。 “怎么不吃了？”叶舟已经开始替管玉兰规划美好未来了，才注意他们都没再动筷子。 “这，不好吧，我们才认识多久。”管玉兰跟赵淑蓉对视一秒，这才夹了两根土豆丝。 叶舟愣了一下，这才觉得有些唐突，不过错过这时就没机会了。 她放下筷子，十分严肃看着他俩：“阿姨，小兰。” “我知道我们才认识没多久，这样说话有些唐突。但学习是大事，我不急，我有把握，我肯定是要考大学。但你是想以后碌碌无为就在家乡一辈子，然后叔叔阿姨也只能一辈子在这，还是在自己喜欢的行业里有所作为，出去打拼，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叶舟说完停顿片刻，见她若有所思，拿起筷子夹了点凉菜，又道：“你想，我就帮你。” 管玉兰没有立刻回话，但也没有否认。 明明她都已经把一切想好了，可叶舟一说，她忽然就动摇了。 也不知怎的，管玉兰心中莫名觉得她说得很对，虽然还顾及两人认识没多久，但她们年纪相仿，对方又真心实意再说。 她的确是该好好考一下，关于未来，她到底想要什么。 管玉兰看向赵淑荣，见她冲自己微扬下巴没说话，该是叫自己先吃饭，这件事要从长计议。 周围原本欢愉的氛围瞬间凝固，叶舟意识到自己这样说可以不妥当，应该慢慢来。 可每个能说服管玉兰的机会都不想错过。 三个人默默吃完饭，都没见姥爷的身影，想必今天是看不到，估计要下次了。 时间不早了，她也该回去了，呆的时间太久，对方会起疑心的。 “谢谢阿姨盛情款待，让我有生之年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叶舟抹掉嘴边的油，十分满足地揉揉肚子，悄悄打个饱嗝。 出来完成任务就是好，吃东西也不用担心会发胖。 叶舟原本想帮着收拾碗筷，但被赵淑荣直接拒绝，她也没在推脱。 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大黑还在啃它的骨头，而一旁围墙上蹲着一只橘猫，正啃鱼骨头。 毛茸茸的小爪甚是可爱。 “喵喵。”叶舟学着叫两声，但对方眼睛都没抬一下，仿佛没看到自己。 也好，不然凑过来她又要躲了。 “花喵就这样，高冷的很。”管玉兰跟在身后帮她解释。 “没事。”叶舟摇摇头，转身拉过管玉兰的手，“小兰，刚才吃饭时我说的事你想一下，千万要仔细想。” 管玉兰点点头，往她怀里塞两个苹果：“这个给你，我看你挺喜欢吃的。” 苹果虽凉，但叶舟抱在怀里却感觉有些烫手，这是来自老妈的温暖呐。 下一秒姥姥的关心也没有迟到。 “诶呦，我还寻思你走了，没走就好。”赵淑荣端着一个铝饭盒过来，也往她怀里塞，“我看你喜欢吃鸡肉，这个给你，没动过筷，你放心吃。” 叶舟看看怀里的苹果和鸡，又看面前的二人，真想上去抱抱她们：“谢谢。鸡我拿走，苹果你留着吃，挺贵的，也不多。” “这……”管玉兰手拿着苹果去看赵淑荣，“那行吧，你回去慢点，我就不送你了。” “不用送，明天我九点来找你，一起去游泳。”叶舟笑着回头，她突然不想回去了，想要陪着老妈长大，那是件多了不起的事情。 第5章 叶舟抱着还热乎的饭盒心满意足往家走。 真好。 吃不了兜着走。 明天早上热热还能吃。 美滋滋的叶舟完全没注意身后有人一直追她，就在她准备推开院门的一刻，被人叫住。 “叶舟。”管玉兰紧赶慢赶才追上她，两人看着个头相仿，她的速度怎么那么快。 “小兰？”叶舟把推门的手停住，转身就看到她手里拿着的相机，立刻明白来意。 只是还未开口，对方先她一步：“叶舟，你相机落我家了。” “哦，谢啦。”其实叶舟是故意的，想着能有机会再去蹭饭，没成想她给送来了。 “没事，那我先回去了。”管玉兰笑着摆手，还不停透过不高的围墙向里张望。 “进来坐坐？家里就我一人，也没意思。”叶舟把相机挂在脖间，推开门的瞬间，把家里的装修默默换了一个。 太过现代的装修风格，怕吓到她。 “你自己一个人？”管玉兰的重点没有放在进去坐坐上，她之所以来，除了是送相机，也是想看看她家在哪，没想到这么近。 但她记得之前这房子主人搬走了，而且不是她。 “对啊，我爸妈都在国外，要过几年回国，我就想先回来读书，思念故土，她们就给我把这房子买下来了。”叶舟胡编乱造的能力实在见长，撒谎都不用打草稿。 见管玉兰被她忽悠住了，叶舟憋笑，才要说话就看到她身后闪过一道黑影，还以为是坏人，定睛一看是狗子：“大黑也来了，真不进来坐坐？” 管玉兰怎么可能说大黑还在啃骨头，就被他拎过来壮胆了，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它……” 叶舟已经开门进去，其实她也是第一次仔细看这里，刚才回来拿相机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匆匆一瞥，没仔细瞧。 毕竟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变相机，挺吓人的。 “下次吧，我妈让我赶紧回去，先走了。”管玉兰说对她和她家不好奇是假的，微不可察往里面张望几下，又缩回来，假装无事发生。 叶舟怎么说也比现在的管玉兰大，对她的想法心中明了，但也没说穿：“那你回去吧，注意安全，明天上午我去找你。” 叶舟目送她离开，还在她回头看的时候跟她摆摆手：“回去吧，明天见。” 等到看不见人影，叶舟才将大门紧闭，把房内的设施换回去。 她已经好几年没有亲自上阵了，都是把任务交给手下和手下的手下去完成，没想到闲来无趣复出第一仗就遇见老妈。 实属幸运。 把这个精致带院的小平房巡视完，叶舟钻到特意规划出的健身房里开始一天的锻炼。 本来游泳就可以了，但她为了以假乱真只能装作小白。 装一堂课小白，简直比让她不间断连续两千米还累。 跑了半小时，又做了半小时HIIT，她才去洗澡。 六月份来这什么都好，不冷不热，就是没能赶上冬天，也体会一下真正的数九寒天，吐口唾沫在地上都能冻成钉的感觉。 晚些时候，叶舟趁着月色，街上空荡荡的没多少人，唤了一辆车出来，在安市溜个遍，大街小巷都一一拍照留念，回头任务完成，还能留作纪念。 第二天叶舟早早就起床，主要是周围几家的鸡犬不宁，叫个不停，好不容易鸡叫停下，狗又开唠，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等到太阳彻底升起，终于停下。 一定是有预谋的，故意的，不想让她好好休息。 她本就天亮后不容易入睡，这下好，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开始准备早饭。 早餐很简单，两个面包片叮一下，再来杯牛奶，加上荷包蛋，一个脆生生的苹果齐活，基本就是现代人的生活。 然而醒的太早，叶舟感觉格外不好，脚下发飘，原本想要一早去早市看看搜罗点蔬菜瓜果，现在只能瘫在沙发上试图再睡个回笼觉。 睡觉是不可能睡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睡回笼觉。 尝试了十几分钟，叶舟“腾”地起身，她要去找她妈玩去，反正现在正值假期。 走之前叶舟特意把家里的摆设又改回了之前老破旧的样子，免得周遭生疑。 “小兰！小兰！”叶舟见院门关着，也没好意思推开进去，扯脖子在外面喊。 这一喊不要紧，四周的狗子们叫声再起。 叶舟长吁口气，等了半天也没见人影。 她垫着脚伸脖子往院里望，也没看到大黑的影子。 人都去哪了，这才几点，总不会出去玩了。 而且按照姥姥的性子，就是去早市也改回来了。 叶舟嘀咕着，回头的瞬间就看到脚边蹲着的花喵：“瞄～” …… 叶舟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这么受一只猫幻影，它在脚边蹭了半天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也不敢动，生怕被猫挠，只能站在原地跟它沟通。 “花喵，你干嘛呐。” “商量个事，不蹭了好不好？你去回家把你妈妈叫出来。” “下次给你带小鱼吃，你先闪闪？” …… 无论叶舟用哪国语言跟它沟通，就是无济于事，她的腿就像是猫窝一样，柔软又舒适，眼看着裤腿浮着一层猫毛。 就在叶舟思量是要抽腿全身而退还是抽腿全身而退的时候，身后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花喵，你在这呢！” 叶舟回头看见管玉兰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现在她的声音跟当妈之后截然不同。 许是当久了老师的后遗症，嗓音变粗，嗓门变大。 现在还是温婉的小家碧玉呢。 “叶舟？”管玉兰一大早起来，就发现花喵跑没了，她赶紧出去找，找遍了江锦大院都没看到，本来失望满怀，想着这回是真跑丢了，没成想自己跑回来了。 “你家的猫……”叶舟被蹭的腿好像都已经麻木了。 她倒也不是怕猫，就是不太喜欢，无感，虽说偶尔还会看看猫片，吸吸猫爪，基本处在叶公好龙的状态，只可远观。 管玉兰蹲下身将花喵一把抱起：“你这臭猫，总是乱跑。” 她推开院门，把花喵放到地上，它几下就跳上墙头，半阖眼盯着她们。 “你怎么来这么早。”管玉兰都还没吃早饭，便出去找猫了，这会家里没人，她得找点东西垫垫肚子。 “我……”叶舟不能说自己被狗叫鸡叫吵得睡不着的，那太没面子了，挠挠头，跟着挤进院子里，“想着早点来，一起去游泳。” “哦，那我先吃点东西，你坐那等我会儿。”管玉兰指着昨天吃饭的餐桌，上面摆着一个暖壶。 “你还没吃饭啊？”叶舟早知道就给她带来了，钻进厨房拉着她就往外走，“上我家，我那有现成的。” “不用，我妈出去之前说蒸馒头给我了，我找找。”管玉兰甩开她的手，掀开锅盖就看到里面白胖的大馒头。 她抓了两个，递给叶舟一个：“你尝尝，我妈蒸馒头也老好吃了。” 叶舟还能不知道有多好吃吗？ 她吃了二十多年了。 不过百吃不厌，可叶舟吃过早饭了。 但看着还冒热气香喷喷的白馒头，叶舟也不是不能再吃一个，两个，三个。 “嗝～” “我的妈呀，太好吃了。”早知道她就不吃破面包了。 “你……”管玉兰才吃完一个馒头，她已经三个下肚。 真是太可怜了，都没吃过馒头。 叶舟了然，尴尬地笑笑：“不好意思啊，我……就是觉得太好吃了。” 为了缓解这诡异的气氛，也为了防止自己再次萌生想要吃一个馒头的想法，叶舟开始转移话题：“昨天的事你想的怎么样了？” 管玉兰正把手里捏着的最后一小口馒头塞进嘴里，瞪大了眼看她：“我还是再想想吧。” 昨天回去，赵淑蓉就一顿盘问，又拉着他爸讨论。 最后也没讨论出什么名堂，还要管玉兰自己拿主意。 “那你一定要仔细想想。”叶舟郑重其事地说。 如果实在无法劝说，那她就只能违规动用金手指了。 这一想，就拖到中考出成绩的日子。 这天叶舟照例去找管玉兰结伴游泳。 经过小半个月的接触，两人关系变得更好了。 但叶舟还是没能让管玉兰彻底下决心，她几乎都要放弃，准备接受只能在后面用别的方式帮管玉兰实现愿望了。 “小兰！要迟到了！”叶舟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这人还在蹲厕所。 这段时间她把游泳课跟管玉兰调到了一起，不过装小白依旧是难上加难，她打算再过阵子要么不学，要么摊牌，不想装了。 好在教练换了一个，这回的女教练虽然也是大嗓门，但耐心很足。 管玉兰也有质的飞跃。 她果然没看错，自己妈就是天赋异禀，就输在没人指导。 “来了，来了。”管玉兰可能早上喝了凉牛奶，有点闹肚子，这会功夫跑好几趟厕所了。 “你还行吗？要不要去医院？”叶舟在她捂着肚子出来后，赶紧上前搀住。 “不行，我还要去。”管玉兰刚想回答不用，小腹又一阵抽痛，她转身钻了进去。 叶舟等的着急，大黑在旁边也跟着凑热闹，呜咽着一圈圈转。 转的人好生心烦。 “小兰，你没事吧？”叶舟算了算，这个年纪，正好是大姨妈到访的年纪。 “没……”管玉兰盯着坑里的血，陷入愁思，她才刚觉得游泳有些眉目，能在水里浮起来了。 第6章 姨妈造访，游泳课肯定不能去了。 就在叶舟忙前忙后给她倒热水暖肚子的时候，外面一阵嘈杂的说话声骤起。 管玉兰此刻的腹痛症状也终于有所减轻，叶舟把热水袋放到她小腹上，指着外面：“我去看看，你先躺会，一会我帮你跟教练请假。” “管玉兰呢？” 说话的是个女生，但叶舟还是一眼认出来，是管玉兰的同学兼好友，于莉莉，两人现在还联系，经常一起出去吃饭。 但不管怎么说，叶舟都不该认识她：“你是？” “你是谁？你怎么在小兰家里？”于莉莉惊讶的瞪大了眼。 要知道管玉兰家他们都很少去，主要是因为她爸怕动静，怕吵，稍微有一点动静闹得睡不着，就会发脾气，挺吓人的。 如今看到叶舟在她家，就像是看到太阳打西边出来一样。 “哦，我叫叶舟，小兰的朋友。”叶舟为了显示友好，笑容非常官方。 “小兰呢？中考成绩出来了，我们叫她一起去学校看。”于莉莉回以礼貌的微笑后，说明来意。 “她……有点不舒服。”叶舟看到有男生在，没说她肚子疼，毕竟这个时候没那么放得开，她要为管玉兰着想。 “不舒服？我去看看。”于莉莉跟身后几人招呼过后，进了院门。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确是第一次在管玉兰她爸不在家的时候来。 “小兰呐，你脸怎么这么白。”于莉莉一进门就看到管玉兰抱着热水袋趴在桌边，本来就瘦，这下显得更是弱不禁风。 “没事。”管玉兰扯着嘴角笑笑，压低声音告诉她亲戚来了。 “难怪，那我们替你看看分。”于莉莉看了叶舟一眼，又看了看管玉兰，嘟嘟嘴，想说什么又止住了。 “谢了。”管玉兰身体不适，虽然过了下午差不多就能好，但她还是想亲自看分。 等人走了，管玉兰瞧了眼旁边正摆弄相机的叶舟，“叶舟，我们一起去看看分吧？” “你能行？”叶舟原本想要跟着于莉莉他们去，但想到管玉兰身边不能没人，痛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是有个人照应比较好。 “能行，已经不怎么疼了。”管玉兰也没必要骗她，一阵阵的，现在确实好很多，脸色也好不少。 叶舟仔细看看她的脸，好像确实无碍，点点头应下来。 二人说来也是有缘分，是小学、初中校友，没走多久就到了。 校门口围了不少人，现在又没网络，电话装一台也费劲的不行，想看分就只能到学校来。 叶舟好不容易在人群中挤得一席之地，顺带把管玉兰也拉了进来。 “让让，让让。”叶舟充分发挥不要脸的精神，又仗着管玉兰在学校里还是校花的身份。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找分数。 后排没有，中间没有，前面也没有。 是看漏了还是压根没有分啊。 不可能吧。 叶舟看着旁边紧皱眉头，不知道是对自己成绩担心，还是肚子又疼的管玉兰，有种想要抱着她安慰的冲动。 “没事，不会像你想的那样的。”叶舟打算从头再来，还就不信找不到。 就在她挤到大榜的末端，准备一列一列仔仔细细查看，就被人拉住。 “叶舟，你怎么来了？小兰呢？她也来了？”于莉莉正准备回去，刚挤出人群就看到脖子伸的跟长颈鹿一样的叶舟，直接叫住她。 “她……”叶舟回身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奇怪，人呢？”叶舟垫着脚望眼欲穿，总算在大榜前端看见她的身影，手指着那边束着马尾辫的管玉兰，“那呢。” “看样子是找到了。”叶舟在人群中继续往前挤，到了跟前，顺着管玉兰的视线看去。 不错啊，这分数，在放出的第一章榜上。 叶舟飞快检索了这个时代的分数线，她这个分数，肯定能上实验中学了，安市重点高中，理科冠军学校。 但能考这个分数为什么还要去上中专？ 叶舟百思不得其解，是这之间发生了什么变故，还是有别的。 “小兰，原来你在这，我正想把好消息给你带回去，你就来了。”于莉莉来的时候人还没有这么多，原本打算回去把她能上高中的好消息，结果呼啦一下涌来不少学生，就碰到她们二人。 “嗯……”管玉兰盯着自己的成绩有点难以置信。 她数学那么差，怎么还能考到这样的分数，关键是她爸已经在联系中专了，这样一来…… 管玉兰转头看身旁的叶舟：“我能上高中了？” 叶舟点头，非常肯定地说：“是的，你不需要犹豫了。” 回家的路上，几个人欢快地哼着歌，他们里就数管玉兰成绩最好，但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兴奋感，好像她才是考得最差的那个。 “怎么？”叶舟见她情绪低落，特意跟在她身边随着她的脚步。 “要是我上高中了，可能会给爸妈增添负担。”管玉兰之所以想要上中专，学费便宜，而且毕业就能挣钱了。 她不想让爸妈太过辛苦劳累。 叶舟：“……” 她实在不能理解，当代家长都挤破脑袋，恨不得倾家荡产也要让自己孩子有个好前途，包括管玉兰本人，在她长大之后，每每提出学点什么，总是会第一个站出来支援。 可现在的时代，这些人根本不把学习当回事，就想着能识字就行了。 大错特错，无知的终极表现。 “你家不是就你一个孩子吗？”叶舟差点没忍住暴跳如雷，强压着心中怒火，大口呼气好几次才平复。 “是啊。”管玉兰嘟着嘴，她很为难。 当初以为自己肯定不会考得好，心安理得接受了上中专的事实，如今她的成绩定能上高中，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好。 “那就上啊。”叶舟想不通犹豫的点在哪里，按照她的了解，姥姥姥爷的工资虽然不是很高，但供她上大学绝对没问题。 如今看来，当初老妈成绩就是很好，但她自己不要上高中的。 这什么脑子，怎么想的啊。 叶舟停下脚步，拉住还要往前走的管玉兰，不苟言笑：“花这么一点钱，跟以后的前途比，根本不算什么，你有什么可犹豫的，如果真是钱的问题，我帮你。” “你帮她？你跟我们差不多大，你有什么钱？”于莉莉走过来想问问情况，就听到叶舟开始口出狂言。 急着劝解管玉兰上高中，叶舟没空跟她掰扯：“小兰，我很认真的说，要是过意不去，你可以给我打欠条，或者你觉得怎么舒服都行，只要你上高中。” “我说你未免管的也太宽了，人家要不要上高中关你什么事！”于莉莉跟叶舟不熟，但听她这种跟大人一样说教的话，就心生厌恶。 而且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有钱了不起吗？ 就可以摆布别人的人生？ “走，我们不理她，装什么装。”于莉莉挽着管玉兰的手快步往前走，把她丢在原地。 “这样不好吧。”管玉兰是有点犹豫，但叶舟说的也并无道理。 她回头就看叶舟站在原地，眉头都拧在一起，想要回去把她叫上。 “看什么看，走，去我家，我妈给我炖猪蹄。” 叶舟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真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不过她不能就这么放弃了，总得想个法子，成绩摆在那，数学那么不好都能考这样的分数，不上大学就是可惜。 其实给管玉兰出学费根本不是问题，问题是，要怎么让她心安理得接受这个钱，比如中大奖。 只是还没等她把这一切都筹划好，当晚管玉兰就找上门来。 而那个时候叶舟还窝在沙发上睡觉，等她察觉到有人进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叶……舟？”管玉兰看着屋里跟自己家截然不同的摆设，一看就很高级。 此时不知道是羡慕还是激动又或是愁苦，她都没敢多走一步，生怕把屋子踩脏。 可房子外面看着明明跟自家的无二，怎么到了里面就别有洞天了。 就算管玉兰把眼边揉红，面前的一切依旧没有改变，这就是事实，这个成天让她上高中的姑娘，家中实力雄厚，毋庸置疑。 之前那些她没吃过鸡肉苹果的荒谬想法，如今管玉兰只想自嘲，没吃过的怕是只有自己。 管玉兰的突然拜访，叶舟完全措手不及，家里的环境也来不及改变，只能任由空气中继续弥漫尴尬气氛。 叶舟嘴角抽搐几下，总算扯出一个笑容：“小兰，你怎么来了？” “我还没来得及收拾呢，你随便坐，随便坐。”叶舟这话说得不假，她一向没有归纳的能力，总是东西随便乱丢，现在也是。 她把堆满衣服的沙发腾出一块空间让她坐下。 可管玉兰就杵在门口一动不动，像被施了定身术。 “怎么了？”叶舟走过去，从旁边的鞋架拎出一双拖鞋放在她脚边。 反正瞒不过去，索性不瞒了，省得她以后变来变去，麻烦死了。 “这，是你家？”管玉兰终于回过神，这是她见过最最最豪华的家了，装修风格、家具摆设就跟装修杂志上印的一样。 “真是真的吗？”管玉兰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换上拖鞋进来坐。”叶舟指着地上的拖鞋，伸了个懒腰，要不是她突然光临，估计再睁眼就是明天早上了。 不过要怪就怪这摆设的门它门锁不好使，否则管玉兰也不会推门而入。 “不是，你家……”管玉兰想说这么有钱，但又觉得不妥当，半天没想出词汇来形容。 她磕磕巴巴的解释：“我，我不是故意进来的，我在外面喊你，你没应，我试着推门就推开了……” “我知道。”最让叶舟无语的也就是这扇门了。 为了跟周围看着统一和谐，她没换。 看来等人走，叶舟要换一个安全点的。 “我来……”管玉兰话还没说完，就被叶舟打断。 “你先随便看看，我泡个面。”要是没醒，她晚上这顿就不吃了。 “泡面？”管玉兰对她家坚持好奇死了，跟在她身后进了厨房。 那些摆在台面上各式各样好看的玩意儿，看得她眼花。 “你要吃吗？”叶舟不想做饭，两桶泡面出来，扯掉盖子，烧水等开。 “我晚上吃了。”管玉兰更好奇那些好看的玩意儿是什么。 等水开的功夫，叶舟带她把房子逛个遍，就像个房产中介，把家里仔细介绍了一遍。 而管玉兰全程没说话，她发现自己见识实在是太浅了。 “真不吃？”叶舟端着两桶刚倒了热水的泡面过来，叉子在盖上扎着，“五分钟就熟了，到时候你尝尝。” 原本管玉兰是不想吃的，但空气中弥漫着泡面的香气，实在诱人，她还是尝了一口。 人间美味！ 管玉兰指着面前的一桶面，她就没吃过这么好吃又方便的东西，连汤都喝了。 看的叶舟发愣，要知道现在的管玉兰，可是一点都不喜欢吃泡面，就算是吃，也清汤寡水不放料包，能见到汤都喝光的她，真罕见。 “我那还有，给你拿几桶。”叶舟把面桶推到一边，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吗？” “有什么？”管玉兰知道有电视，但能买得起电视的都是富贵人家，而且他们还都是很大一个脑袋的。 像这种扁平挂在墙上的，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想到她家里都这么豪华，有不一样的电视自然不足为奇。 “想看什么都能看。”叶舟随便调了台，里面正放着《西游记》，正要问她“看吗”，但她专注的神情已经说明一切。 良久，趁着《西游记》的间隙，叶舟才开口：“你来找我，有事吧？” 管玉兰完完全全被这些高科技所吸引，原本她来是想为今天上午的事情道个歉，顺便再说自己不会去上高中，叫她不用再劝了。 如今看到她家这般先进，管玉兰几乎是瞬间就改了主意：“我想好了，要上高中。” 第7章 “什么？你说什么？”还沉迷于孙悟空练火眼金睛喜悦中的叶舟不太确定是否听力出了问题，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上高中，我想好了。”管玉兰以后也想过上这样的生活，但需要什么？ 她没有有钱的爸妈，就只能靠自己努力。 但当老师绝对不行。 “真的吗！太好了！”叶舟确定自己耳朵没问题后，激动的抱着她在沙发上掂了半天。 “我的天，太好了，你终于想通了。”叶舟暗暗窃喜，有良好的开端就意味着，老妈的未来随时都会改变。 完美。 “你今天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吧！我的天，简直了，你这个决定真的。”叶舟有些语无伦次，手在空中比划半天，最后凝练成一个大拇指，“做的最好的决定！” “怎么，你不觉得自己走出这一步很对吗？”叶舟冷静下来，就看她表情毫无变化，看自己的眼神，仿佛自己就是个傻子。 “但是我不想让爸妈那么辛苦。”管玉兰叹了口气，对《西游记》和周围的新鲜事物都要提不起兴趣了。 “我不是说了，学费我来，你要是过意不去，可以打欠条给我。”叶舟拍拍她的肩膀，一副“这一切包在我身上的样子”。 “你还都是个学生呢。”管玉兰叹气，虽说爸妈她怎样都支持，但是她也不能没电自觉性。 “我给你算笔账。”叶舟从茶几下面掏出纸笔，开始给她规划未来，仿佛已经发生一般。 最后叶舟还不忘了把可能成为画家、服装设计师给算上，毕竟是她的梦想。 管玉兰在一旁听她滔滔不绝讲了半个多小时，但丝毫没觉得无聊，甚至还觉得如果她教数学可能会听得明白？ “所以，你还要动摇想上高中的念头吗？”叶舟抓起旁边的水杯，喝了好大一口，鼓着腮把那几页纸从本子上扯下来递给她。 “这个你收着，反正是给你规划的，我肚子里也没多少墨水，全都用在思考未来上了。”叶舟往沙发背上一靠，半个多月了，这是终于有所进展，她都想给自己盖个小红戳。 管玉兰犹豫半晌，结果过被这一折的纸：“谢谢。” “谢啥，咱俩谁跟谁。”叶舟一激动东北话都溜出来了，平时她都非常注意的。 不过看她自信笃定的笑容，这件事应该板上钉钉了吧。 “那我先回去了，我妈说让你明天去我家吃饭。”管玉兰看了眼挂在墙上的表，时间也不早了。 “我送送你。”叶舟飞速跑进厨房装了一兜泡面，又凭空召出其他七七八八的零食，给她拎过去，“拿着，回去饿了垫垫肚子。” “不用了吧，我吃不下那么多的。”管玉兰连忙推脱拒绝。 “你今天不拿，明天我去找你也会给你拎过去。”叶舟直接把兜子塞她手里，推着她往外走，“走啦，你不是还身体虚弱么，早点回去休息。” 叶舟一拍脑门儿：“你再等下。” 没一会，她拿着几包各式各样的卫生巾出来，塞进包里：“这个你能用得上。” “叶舟……”管玉兰看着一兜子又是吃又是用的，一时间有种她是自己妈的错觉。 毕竟其他朋友都没一个像她这样，对自己这么细心关心。 “不用谢我。”叶舟知道她要说什么，就看她脸一红，没再说话。 果然还是容易害羞。 分数出来，学生们喜忧参半。 有人心里的石头落地，知道没希望就另寻他路，有的人知道没希望还不甘心也没办法，有的人有希望却贪恋美好的假期。 然而假期也不全都是美好的。 叶舟在确定管玉兰能上安市实验中学后，也进了那所学校，还特意跟她一个班，光是想想，就感觉奇妙。 距离开学还有半个月。 除却游泳的时间，叶舟每天都拉着管玉兰学小半天，尤其是数学。 这时候不像她上学，有预科班，好让即将上高中的学生有知识的过渡，免得一时无法适应。 就算有，也不会去，叶舟自然就担负起教书育人的责任。 但不得不说，管玉兰的数学基础，真是太烂了！ 好在叶舟数学拔尖，不敢说让她融会贯通，成绩无敌，至少及格没问题。 不过教她这阵子，叶舟头都大了，每天说得最多的话就是“怎么还不会？！” “不是讲过很多遍了吗？怎么还不会？”叶舟坐在桌前，手指夹着笔，不时转两下，还不忘在激动时敲两下桌面放着的习题本。 这道最基本的函数题，真的已经讲过好多遍了，管玉兰每次到这都会卡壳。 这样下去叶舟数学拔尖的名声该怎么保持下去！ 管玉兰可怜巴巴望着叶舟，这道题的确讲过好多遍，可她就是不会，连答案都背不下来。 f（x）等于多少，这哪是人该涉及的知识点，她怎么也记不住其中的缘由。 每到这时她都会想要放弃：“算了，不上高中了，就我这样能学好啥。” “行了，今天到这吧，你也累了，该换换脑子，不是说喜欢画画，我陪你去写生怎么样？“叶舟生怕继续讲下去会气出脑淤血，然后跟她大发雷霆。 管玉兰把眼镜摘下，捏捏鼻梁，又叹了口气：“对不起啊，都是我太笨。” 她也看着题简单，可就是想不明白，大概那个好分数就是虚假繁荣吧。 “你不笨，术业有专攻，你不是喜欢画画吗？上了高中就不要落下，之后考美院。”叶舟就是这样帮她规划的，也会督促她完成目标。 “你目标真清晰。”管玉兰就没想过那么远，还是认识叶舟之后，才开始思量遥远的将来。 还不因为是过来人。 叶舟笑着把桌上的习题册收起来给她：“要去写生吗？我看外面天气不错，一会夕阳西下一定会有一幅美丽画卷。”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画画好的？”管玉兰记得她没有说过这件事。 “去你家吃饭，无意中看到本画册，就翻了翻，我看落款是‘兰’字，难道不是你画的？”叶舟不会认错，那就是老妈的笔迹。 “是。”管玉兰点头，腼腆地笑笑：“我就是照着书上临摹，随便画的。” 难怪叶舟在绘画方面也是极有天赋，遗传。 “那还等什么，走了。”叶舟拉着她起身，自己画板什么都给她准备好了，想画什么风，就有什么工具。 第8章 开学在即，叶舟的课外辅导也告一段落。 能重返高中，对叶舟来讲，是美哉美哉的事情，谁不想重回年轻时代呢。 而对于管玉兰来讲，却是全新的挑战。 一早吃完饭，管玉兰就开始为第二天新学期到来做准备。 本，笔，书包，还有午饭…… “妈，我书包呢？”管玉兰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赵淑荣给她做的军绿色书包，她还很喜欢呢。 “外面呢，我给你洗了。”赵淑荣昨天打扫卫生的时候，看书包上都是污渍，想着现在天气好，顺手就给洗了。 “妈……”管玉兰真是头大，要是明天不能干，她就要抱着本去上学了，“明天不能干咋整。” “不会的，妈给你那外面去晾了。”赵淑荣指着外面晾衣绳上用木夹夹着的包，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罢了，管玉兰不想破坏上学前一天的好心情。 她把明天要用的，可能会用的都放好，就把昨天叶舟给她讲得拿到数学题拿出来研究。 但她才有些眉目，觉得自己离开窍不远，于莉莉他们就过来了。 说好今天要一起去公园玩，为了庆祝管玉兰考上大学。 “阿姨，那我们就先走了。”于莉莉拉着管玉兰往外走，跟赵淑荣招呼。 “去吧。”赵淑荣摆摆手，她正在掏鱼肚，“早点回来。” “知道了，妈。”管玉兰招呼万，挎上她的小布包在肩上，兴冲冲跟出去。 今天一起出去玩的还有江锦大院的其他小孩，有男有女，虽说关系没有特别亲近，但都熟悉。 几个人有说有笑往外走，正巧碰上外出拍照回来的叶舟。 叶舟看到几个人先是一愣，而后看向管玉兰。 她们是要出去玩，但没带自己…… 一时间心里有些不爽。 不过下一秒管玉兰说的话，让她平息了心理那份异样的情绪。 “叶舟，你干嘛去了，我们刚才去你家找你，你不在。”管玉兰示意他们几个先走。 “我去拍照。”叶舟晃晃手里的相机，今天天气太好，要是不拍下来，肯定后悔。 等以后有时间，她要把这些照片、视频剪到一起，做视频。 “那你回去有事吗？没事我们去公园玩儿啊？”管玉兰发出邀请，本来昨天想说的，但太晚了，就没去打扰她。 叶舟刚从公园回来，她扫了眼那边的几人，除了于莉莉她认得，其他几人都不认识，但还是满口答应：“好啊。” 要说公园离江锦大院是真的近，没走多久便到了。 现在的管玉兰还不知道，以后的几年，这里平房变楼房，江锦大院改名江锦小区，就是名副其实的市中心，周围商圈，不远处是医院，医院旁边坐落着公园。 除了方便二字，在没有能形容这个地理位置的词语。 叶舟拿着相机跟在他们后面抓拍，这些都将是美好的回忆。 毕竟从前叶舟就没听管玉兰提起过那几个人，说明以后交集也不会多。 从前没能留念是没有相机，现在她有，自然不能放过这种机会。 就在叶舟抓拍管玉兰的时候，一个男生闯入镜头。 老妈最美的刹那被破坏，叶舟心中恼怒，她放下相机盯着面前过来的男生：“干什么？” “你这个价格不菲吧？”男生问。 叶舟心思根本不在他身上，她就只想给老妈多拍照片，把老妈美丽的瞬间全都记录下来，哪像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要你管？”叶舟没好气，把他推到一边，小跑着跟上去。 “你干啥去了？”管玉兰正跟于莉莉讨论明天上学可能会发生什么趣事，一想到自己要上高中，还有点不可思议。 “给你看。”叶舟把相机伸过去给她看。 “哎呀，小舟，你拍的可真好看。”于莉莉凑过去看，上面一张张彩色人像栩栩如生，好像照片定格的事情就发生在眼前，完全不像那种拍出来的黑白照片，没有生气。 “还行吧，主要是我m……”叶舟一激动“妈”字差点脱口而出，幸好及时意识到，赶紧改口，“还不是我们小兰本身就是个美人胚子。” 叶舟话说完，周围几个人就开始起哄，管玉兰脸皮薄，禁不住夸，红着脸跑快了几步。 叶舟白了他们几人一眼，追上去：“小兰，上了高中你不能动不动就脸红，高中生跟初中生不同，高中生比初中生懂得更多，更成熟，而且……” “而且什么？”管玉兰还等着她下话，结果半天没吭声，人都追上来了。 “没什么。”叶舟摇摇头，反正他们一个班，会牢牢盯住她的，“你就记住，脸皮厚点吃得开，但是底线不能丢。” 看她似懂非懂，叶舟也不急，瞟了眼刚才挡住她镜头的男生，冷哼一声。 刚才的瞬间，管玉兰绝美，都怪这小子。 “你离我们小兰远点。”叶舟本来在管玉兰左边，现在那个男生站在她右边，毫不犹豫的把她拉到左边来。 管玉兰不能谈恋爱，她的重心应该放在学习上。 “小兰，这姑娘脾气真冲，你告诉她我是谁。”男生两手插兜，开始耍酷。 殊不知他这样子在叶舟眼里就是滑稽的小丑。 管玉兰抿嘴笑笑，趴在叶舟耳边低语。 “就他？跟我们一个学校？”叶舟有点吃惊。 男生叫谷向阳，跟管玉兰一个初中不同班，中考的时候排到全校前十。 关键是还跟他们一个学校，难怪骨子里都透露着一股盲目自信的气息。 叶舟上下打量一番，模样是挺帅的，放在现在稍稍打扮一下，也能迷倒一片，只不过盲目自信的劲，她有点受不了。 “怎么样，知道我是谁了吧？”谷向阳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仿佛已经受到众人的崇拜。 叶舟冷笑了一声：“那又怎样？” “怎样？”谷向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跟旁边的男生说，“这姑娘知道我是谁后竟然说那又怎样，你告诉她，那又怎样。” “他想跟你处对象。”万侯直截了当，也不绕圈子。 “啥？”几个女生异口同声，齐刷刷转头过去。 这个原来在初中就受不少女生追捧送情书的男生，居然也有喜欢的人？ 要知道当初那些女生通通吃了闭门羹。 也就是那时，学校里就传开了，初二六班的谷向阳同学，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和尚。 但没人知道，他只是单纯觉得她们不是自己喜欢的。 “猴子！你丫的找揍是不！”谷向阳突然被掀了老底，原本还在耍帅，这下挂不住脸，跳起来捶了他几下。 这是这个时代人应有的……坦诚吗？ 叶舟实在好奇，想看看他怎么收场。 挽着管玉兰的手臂，跟其他几个女生站在一旁吃瓜看戏，还不停的摇头：“看着挺帅的，就是没脑子，不知道怎么考上高中的。” “叶舟，不是他说的那样，我……”谷向阳把万侯一顿好打，手臂夹着万侯，丧着脸过来解释。 “对，对，叶舟，我说错了，不是想跟你处对象，是想……”万侯还没说完，勒着脖子的手又紧了紧，只得闭嘴。 但她压根不想听，直接伸手：“打住，从你刚才挡住我镜头的那一刻起，这梁子就结下了。” “别啊……”谷向阳松开万侯追上去拉住她，看到她如刀的眼神，赶紧放开。 “而且我妈说，不让我早恋。”叶舟非常嫌弃地拍拍被他抓的手臂，“埋汰。” 管玉兰知道叶舟有脾气，但没想这么有脾气，回头冲谷向阳耸耸肩，追了上去。 “他还是挺帅的，当时他的事迹在初中传遍了呢。”管玉兰也道听途说了不少，“比如他不学习都能次次考第一，每次运动会都……” “停！”叶舟制止她想要继续说下去的冲动，“我不想听他有多少光荣事迹，还是犯过多少蠢，我只想知道昨天给你讲得那道函数题，你会了吗？” 管玉兰：“……” 管玉兰立刻挣脱开她挽着自己的手，跑过去挽住于莉莉：“莉莉啊，你看江水绿如蓝，我们去玩水吧。” “好啊。”于莉莉一直在旁边，她也知道管玉兰数学不怎么样，而且还听说这个假期都没干别的，净补课了，想想她能坚持到现在，实属不易。 “孺子不可教也。”叶舟拿起相机摇摇头，记录下这一瞬间。 “我可教，你教我吧，我贼好学。”谷向阳凑过来想要套套近乎。 “离我远点。”本来叶舟对他第一印象还可以，但他打断了自己创作，那就是该杀的。 “猴子他是胡说的，我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平时都是别人上赶着跟自己交朋友，谷向阳哪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上赶着让别人多看自己一眼。 但谁叫这姑娘深得他心呢。 叶舟把相机从眼前拿下来，任它垂在胸前，盯着谷向阳看，一直等到他心虚看向别处，才开口：“若是开学后的第一次考试，你能超过我，我就跟你当朋友。” 谷向阳站在原地冲走出几步的叶舟喊：“真的？” 他兴奋的不行，比当初他妈答应给他买自行车还要兴奋百倍。 这傻小子，还以为她是认真的呢。 叶舟没吭声，她可不想有情感瓜葛，从前的她感情经历够丰富了，现在就一门心思要让自己妈成就完美人生。 第9章 到了江边，叶舟放眼望去，人比刚才多了不少，舞枪弄剑，翩翩起舞，谈情说爱又多了些。 浮在江面的蓬船也比方才多了几艘。 想必坐在手摇船上晃悠，定是别有一番风味。 要说她还没坐过这种，即便是现在只脚蹬就能在水中悠悠行进，她都没尝试过，不免有些跃跃欲试，但也不忘拿着相机随时记录。 这都是难得的影像，说不准任务完成后，投稿还能获一笔奖金。 “叶舟，你会轮滑吗？”管玉兰看叶舟醉心拍照，还是忍不住问一句。 这可问到她的盲区了，叶舟摇摇头：“你们去吧，我给你们拍照。” “没事，我可以教你。” 谷向阳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叶舟猛地回头，这人怎么阴魂不散：“不必了，你们去吧，我旁边看着就行。” 再次吃瘪的谷向阳也不气馁，但面子不能丢，手一挥，跟轮滑摊的老板租了几双鞋，出手阔绰：“今天我请客，你们尽情玩。” “真的？太好了。”于莉莉原本还在一旁跟管玉兰说谷向阳不自量力，叶舟这么个美人坯子岂是他想捞就捞得到的，如今捡便宜谁不愿意。 “嗯，去吧，想玩多久玩多久。”谷向阳家里有钱，但也不是随便乱花的主，无非就是想做给叶舟看。 但对方似乎并不领情。 倒是管玉兰觉得不该随便花人家的钱，还特意把钱给了谷向阳：“谷向阳，这个给你，我自己花得起。” “小兰，你傻不傻啊，这小子明显就是献殷勤给小舟看，这便宜不占白不占。”于莉莉把管玉兰伸出去的手压下，让她把钱收好，以后有的是地方用钱呢。 管玉兰哼了一声，对方不收，她也没再坚持。 不过原本对他印象还不错，现在突然急转直下。 “小兰，你也去滑呗，我教你。”花了钱的谷向阳换好鞋，目测叶舟的鞋码给她拎了一双，“你不会，先玩双排的。” 叶舟全神贯注在拍照上，压根没想到他会对自己如此“关照”。 “谢了，我真不会。”叶舟摇头。 她本来就不会滑，再加上上学的时候，冬天下雪地滑摔了一跤，尾椎骨隐裂，她就再不敢尝试这些危险项目。 “那好吧。”谷向阳也没再劝，适可而止，否则都适得其反。 叶舟拍了不少照片，坐在旁边没事干，就看他们滑。 没想到管玉兰滑得还不错，但怎么从没见她滑过，而且会轮滑的话，滑冰应该也差不多。 莫非这些年间还有别的事情发生。 眼看太阳爬到头顶，叶舟找了个阴凉地方乘凉。 瞧着周围的人，叶舟恍惚间回到了现代。 现在这边都是健身器材，一艘艘脚蹬船在江面上随着水波漂浮，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还是一声“小舟”把他拉回来。 “你们完事了？”叶舟仰脸瞧见面前的管玉兰。 年轻，温婉，笑容腼腆，不是大家风范，脸上一点褶皱都没有，虽说现在还很年轻，但眼角的鱼尾纹骗不了人。 “嗯，走吧，他们去江边抓螃蟹了，我们也去。”管玉兰指着那边已经到了江边，挽起裤腿准备大干一场的几人，拉着她往那边走。 “小兰，你别下水，危险，我们看看就行。”叶舟提醒。 淹死会水的，尤其是这种半吊子，觉得自己会水就天下无敌，殊不知水火无情，杀人于无形。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管玉兰也确实不太敢在野生水域下水，而且看着不怎么干净。 但在叶舟眼里，此刻的江水清澈无比，没有肮脏的垃圾，也没有漂浮的油渍，比起现代社会的江水，她觉得喝上两口都没问题。 当初管玉兰学校还为了整治污水，排淤泥，还集体收钱了呢。 到了江边，叶舟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们，跟管玉兰你一言我一语聊着。 正说到管玉兰终于想明白那道题是怎么解得，就听到有人喊救命。 “你看，那边水里是不是有人？”管玉兰指着那边的江面，拉着叶舟开始跑。 叶舟还没来得及看，就被拉着跑得飞起，等到了跟前就听于莉莉扯脖子在喊：“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叶舟看到江里不断挣扎的人。 她快速扫了眼岸边人数，确定掉水里的是谷向阳，有些恼怒：“你们为什么要去那么深的地方？” “向阳说他去抓鱼，我们想着那边的水也不深，他个子还高，就没事。”万侯十分自责，早知道就拦着他了。 叶舟气得翻白眼，真有人拿自己生命不当回事。 “怎么办，我们几个都不会游泳。”万侯急得跺脚，他想下水救，本事不允许。 叶舟迅速冷静下来，好在他那个位置的江水不算太深，按照他的身高应该没太大问题，可对于不会水的人，如同马里亚纳海沟，深不可测。 他们这几个人里，就叶舟和管玉兰会水。 但管玉兰那根本不叫会，只是学个大概，勉强能游蛙泳，至于救人，还是算了。 在水里救人，要是没两下子，没受过专业训练，稍不留神就容易让自己身陷困境，很可能就让被救的人拖下水。 但叶舟眼看着管玉兰不管不顾往下冲，本想找游泳圈将人拉上来，现下也不能犹豫。 “你别去。”叶舟拦住她，把相机摘下来挂在脖子上，边跑边喊，“你们去找个游泳圈来，快去。小兰，你看好我的相机。” “诶……”管玉兰还没说什么，就看到叶舟纵身跳进水里。 “她……会游泳吗？”于莉莉紧张的左手握右手，伸脖子往水中张望，“这怎么还不见上来。” 四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也有人跳下水去救，可叶舟跳进水里就没再露面。 管玉兰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紧紧抓着于莉莉的手，声音哆嗦：“她，她跟我差不多的水平，哪里会救人呐。” “我们还是去找大人吧。”另一个女生提议。 “对，快去，向阳他爸水性好，我现在就去。”万侯早就把要去找游泳圈的事抛到脑后，往公园外飞奔。 “你们几个，快去，快去找个游泳圈。”于莉莉催促另外两个男生。 现在岸边就剩她们两人，管玉兰依旧死死抓着于莉莉的手，太过用力，骨节都开始泛白，声音带着哭腔：“莉莉，你说，你说，叶舟她要是出点什么事，可要怎么交代啊，刚才要是我去就好了。” “别哭，别哭，不会的，小舟既然敢下去，就说明她心里有数，你别担心。”于莉莉知道她们一起学游泳，具体什么成色，她也不清楚，“而且，那边不是有人下去了。” “嗯……”管玉兰附和，可心都提到嗓子眼。 脑袋不受控制的开始回忆这段时间两人在一起的日子。 管玉兰心想：“叶舟，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以后我肯定好好学数学。” 就在她还沉浸在懊恼、自责的情绪当中，于莉莉指着江面大喊：“出来了，出来了。” “出来了？”管玉兰抬眼就看到叶舟在水里游得飞快，好似装着马达的小游艇。 心中疑惑：她们一同学的游泳，为什么叶舟看着像是几十年的老手？ 叶舟飞快靠近在水里扑腾的谷向阳：“别怕，别怕。” 她双臂伸到他胡乱挥舞的手臂下，曲起手臂用力夹住他，但谷向阳怎么说也高他许多，加上不会水，又在水里扑腾半天，除了紧张之外，身上的衣服浸满了水，变得更重。 叶舟有些吃力，见他还在扑腾，甚至想要抓着叶舟往上爬，从水中离开。 也正是这样，才说救人需要经验，否则少不丢神，就让被救人给拖死。 为了两人的安全，叶舟不得不吼他一嗓子：“你给我老实点，这么高的人，这点水淹不死！” 她说的事实，刚才跳下江潜了一会，发现这个地方的水深远比她想象要浅，说白了，谷向阳但凡会点水，都能在水里站住。 问题就在他根本不会。 好在被吼了一嗓子，谷向阳不再因为害怕恐惧而挣扎着疯狂挥舞手臂。 叶舟终于能安心拉着他，一边倒着踩水，一边把人往岸边拖。 “我的妈，你该减肥了。”叶舟把人拖上岸，忍不住吐槽。 谷向阳惊魂未定，被人拉到岸边还双眼直勾勾盯着远处刚才落水的地方。 要不是有叶舟，他就完了。 “叶舟，叶舟，你没事吧？”管玉兰疯跑着扑到她跟前，上下其手查看她是否受伤。 于莉莉不知道从哪搞来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小心凉着，刚才你太帅了。” “没事。”叶舟摆摆手，要不是谷向阳太重，她还能更快点。 倒是管玉兰，一下子哭了出来，狠狠拍了她后背一下：“叶舟，你是傻吗？不要命了，我还以为……” “诶呦，不哭，不哭了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叶舟最见不得她妈哭，她一哭自己就想哭，赶紧把人搂到胸前，刚想抱抱她，就想到自己身上湿漉漉的，只能做个抱抱的动作，轻拍她后背，“没事，没事，你老师我厉害的很。” 第10章 等到岸边看热闹的人散去，管玉兰才想起来问她：“你怎么还会自由泳？” 叶舟正在擦头发的手顿住。 完了，露馅了。 她扭头看管玉兰，继续擦头发，咧嘴：“你说说，今天多危险，要是我再晚一会，是不是就完了。” “呵呵呵呵呵。” 真尴尬。 “我问你话呢，别转移话题。”管玉兰才不会上她当，扯过她手里的毛巾帮她擦。 “不用，不用。”叶舟不好意思的笑着把毛巾抢回来，“我自己来就行，自己来。” 躲不过就迎难上，叶舟正要拉着管玉兰坐下，跟她承认自己其实以前就会，身后就响起谷向阳的声音。 谢天谢地。 “叶舟，今天……多谢了。”谷向阳身上衣服湿透，隐约能看见衣下的腹肌。 叶舟看到了，偷偷“啧啧”两声，身材是好的，就是没脑子还不会游泳，白瞎一身腱子肉。 她手一挥：“没事，举手之劳。” 说来叶舟还要感谢她，免得管玉兰追问。 “你……还有事吗？”叶舟头发擦完，发现谷向阳还站在身边，手交叠在身前，乖巧的像个讨吃的多小可爱。 “我……”谷向阳挠挠头，他想问问能不能请他吃饭聊表谢意，可又担心再次被怼，毕竟之前两人还闹得有点不愉快。 “你什么？”管玉兰把毛巾拧干，因为没有第二条，只能把毛巾再披到她身上，站在二人之间，两手叉腰，好像下一秒叶舟就会遇到危险。 “我就是，想请她吃个饭。”谷向阳如是说。 他一脸真诚，叶舟看了就觉得有点好笑，撇撇嘴：“为什么要请我吃饭？就因为我救你一命？今天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那你是不是谁救你，你就请谁吃饭？” “不是。”谷向阳急忙摆手，他不是这样想的，“要是别人，我就道谢，送锦旗，给条幅，给钱，都行，但你……” 叶舟有点无语，不过他也算诚心实意，怎么也不能跟他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伙子计较。 而且现在这年纪，说什么情呀爱呀的，还不都是荷尔蒙搞的鬼，过了这个年纪，自然就想明白了。 “得得得，要是真想请客，就请大家一起，毕竟都围着你转呢。”叶舟从地上站起来，掸掸身上的灰，“走了，小兰，回家换衣服去。” “诶，不去吃饭了？”谷向阳见她要走，赶紧追上去拉住她，又立马松手，堆上一个满是歉意的笑容，“不，不好意思啊。” “去吃饭不得换衣服啊？”叶舟指着自己身上湿透的衣服，又指着他的湿/身装，“你就打算这样请我吃饭？” “哦，不，不，我回家换衣服，回家换衣服。”谷向阳拉着万侯就往家跑，一边跑还不忘了留话，“莉莉，一会小兰家集合啊。” “他这人脑子有病吧？” 人走远，叶舟打个冷颤，忍不住吐槽。 “他这人平时不这样啊。”于莉莉还纳闷呢，“平时高冷的不行，收了不知道多少女生的情书，一水儿的垃圾桶见，搞得跟那入了空门清心寡欲只知道念经的和尚似的，怎么突然就变了个人。” “鬼迷心窍了呗。”叶舟推着两人后背往回走，“哎呀，走啦，别多想了，赶紧的，我回去换身衣服。” 叶舟回家洗了澡，又换套衣服的功夫，人就来了。 原本是想邀请他们进来，但想到家里的装修略显超前，免不了要解释，更不想炫富，就让他们在外面稍候。 “来了来了。”叶舟背着包跑出来，关了院门就看到门外的四人，少了两位，“那俩呢？” “他俩家长不让出来，就只有我们几个了。”管玉兰刚才也问了相同的问题，现在抢着回答。 “哦。”叶舟应了声，走到跟前扫视一圈，除了谷向阳都没换衣服。 但此刻落水那位穿的跟个情窦初开的花孔雀似的。 “你换这套衣服，还真别致呢。”叶舟从他身边走过，咧咧嘴，实在想不出用什么语言形容他，一身花衣服，有一种热带的异域风情。 “走吧，我请你们吃烤肉。”谷向阳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其实原本要单独请叶舟吃饭，可她说大家一起，也不好拒绝。 一路上有说有笑，叶舟时不时附和几句，说点逗乐惹人开心。 但大多数时间都在想明天开学的事情。 虽说现在第一步计划已经完成，但光是这样还不够，她要给管玉兰找个美术班，再好好提高一下她的画画水平。 顺便时刻盯着她，不能让她有早恋的苗头。 最好是不要让她碰到老爸，这样她今后的路大概就会真的有所不同了。 想着他们就到了地方——阳光烧烤。 这名字让她想起了一家烧烤店，名字很像，说不准还有渊源。 烧烤店门面不大，招牌还都是自己写的小黑板戳在门口，烧烤的烤还写错了。 但这都不妨碍从店里飘出的肉香。 “天呐，这也太香了吧，我都饿了。”于莉莉揉着胃走进店里，忍不住吞口水。 “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别客气，我去找座位。”谷向阳进去找了个角落较宽敞的地方坐下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于莉莉点了三盘肉，有点了一盘土豆片，加上一盘地瓜片，还有一点新鲜蔬菜。 叶舟皱着眉看她，倒真是不客气，可也没说什么。 她环视店内一圈，虽然店面看着小，但内部环境整洁，旁边在吃的那桌，烤盘上肉片滋啦滋啦的蹦着油星。 空气中弥漫着香浓的肉香味，叶舟摩拳擦掌，她好久没吃这么原始的烤肉了。 就是头发白洗了，估计会弄一身烤肉味。 坐下后叶舟就盯着跟老板聊天的谷向阳，总觉得他们过分亲密。 “诶。”叶舟手肘碰碰旁边的管玉兰，指着收银台那的谷向阳，“他家是不是自己开店啊？” “对啊，这店就是他家的。”于莉莉当初没少费时了解谷向阳，毕竟曾经也是他众多示好者的一员。 但早在学校转来了另一个校草后，换了目标。 “啊？”管玉兰吃惊，“真的假的。” “当然，你忘了当初我……” “咳咳。”于莉莉轻咳两声，没有继续把她的英雄事迹说下去，感觉略有丢人。 “哦，对，我想起来了。”管玉兰记得她刚上初一的时候，没少写情书给谷向阳。 她看了眼身旁手托下巴望着收银台那边的叶舟，幸好于莉莉现在目标已经转移，不然要有多尴尬。 看这个意思，叶舟不会也对他有意思了吧。 叶舟可没想这些，她在想，有的人发财是有原因的。 “我又给你们加了两盘肉，怕不够吃。”谷向阳这话是冲着叶舟说的。 但叶舟压根就没在看他，正给自己面前的搪瓷盘倒水，想涮干净点。 “放心，肉都是好的，盘子也都消毒过。”谷向阳还是第一次跟叶舟吃饭，没想到她这么讲究。 叶舟没应声，该涮涮自己的。 “涮一下，放心。”叶舟又拿过管玉兰的盘子碗，涮了一下倒在旁边的空桶里，这才算舒坦。 于莉莉都已经盛好蘸料，看她这么仔细，忽然对自己的盘子不太放心，更像是在自我安慰：“不用吧，这挺干净了。” “你都用了，干不干净也没招了。”管玉兰要是早一步，也把蘸料舀进盘里了。 “吃吧，吃吧。”谷向阳开了五瓶玻璃瓶饮料，分给每个人。 他给到叶舟时，特意擦了下瓶口：“干净的。” 叶舟看了眼他的手，还不如不擦：“谢谢。” 菜都上齐，烤盘上的肉也开始滋啦滋啦飘着肉香。 谷向阳往茶缸里倒光瓶子里的饮料，推开凳子站起身：“我敬大家，感谢大家来捧场。尤其是感谢今天救我一命的小舟，不能喝酒，就用这个代替，等成年，再补上。” 被单独提名的叶舟凑过去跟他碰杯：“小事。” 抿了一口，叶舟坐下，夹了块肉放在盘里，等着凉。 从前就听老妈还有姥姥说：“以前的肉比现在好吃多了，烤出来的肉那叫一个香。” 如今有机会，她说什么也要尝尝，到底有多香。 是真的香，叶舟已经不想分神应付他们的话题，只想专心吃肉。 但架不住他们热情，不停举杯，一杯接一杯喝。 原本叶舟能吃两盘肉，喝了一肚子气水，半盘都没吃到，就撑的打嗝。 “你不吃了？”管玉兰也没见叶舟吃什么，就放下筷子，一副吃了一头牛的样子。 “不行了，一肚子气。”叶舟捂着胸口，有一口气就横在那，上不去也下不来。 她就不能喝饮料，尤其是这种带气的碳酸饮料，喝完就难受。 “那别喝了。”管玉兰也有点不舒服，要了杯热水在旁边悠悠地喝。 “我提一杯吧。”叶舟缓了好一会，总算没那么难受，看他们吃的也差不多了，把杯中倒满了水，退而求其次，喝不下饮料就喝水吧。 “明天我们就开学了，有新的挑战等着我们。”叶舟看了眼管玉兰，继续道，“不管如何，新生活在向我们招手，要对未来充满希望，保持热忱，不能放弃。” 叶舟茶缸在桌面敲了一下，里面满当当的水溅出来一点：“敬我们的未来，敬我们的青春。” “敬未来！” “敬青春！” 第11章 ——热烈欢迎新生入学。 叶舟背着包，挽着管玉兰的手，有说有笑兴冲冲踏进高中校园。 这个她曾经度过三年美好时光的高中，满满回忆，有好有坏。 要问她有没有过后悔，有。 但问她是否想要重新来过，答案是否定的。 她很少喜欢往回看。 尤其在成人之美系统局上班，看尽人们对从前过往的悔恨、向往…… 她更加不愿意回忆从前。 可能就是职业病，这也是她当上局长后，不想出任务的原因。 但这次不同。 管玉兰像是从没上过学一样，校园里的一切都那么新奇。 “叶舟，你说，他们不背书包来上学？”管玉兰指着门口几个学生样的男生，勾肩搭背，有说有笑，一边啃着油条一边往学校里走。 “可能住校吧？”叶舟朝那边望了一眼，吊儿郎当的样子，还真让她想起从前。 “哦，那是有可能。”管玉兰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总觉着高中好像比初中还要轻松呢。 一定是错觉。 重新踏入校园，叶舟环视，建筑风格截然不同，只是矮矮的三栋楼，就为了将三个年级的学生分开。 许是现在上学的学生少，并不需要过多的教室。 操场是用碎石子铺成的，走在上面飘起一层灰。 除了老旧矮小一些，校园内的教学楼坐落并无差异。 昔日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叶舟似乎还能在极简篮球架那里，看到自己当初给同桌加油助威的身影。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叶舟不免心中感慨。 “你怎么了这是，怎么还愁容满面的。”管玉兰还满眼新奇兴奋的大量这所学校，扭头就看她拧着眉头，嘟着嘴巴，很不高兴的样子。 “啊？没事。”叶舟回过神，摇摇头，只不过想到从前调皮捣蛋，还被找家长的日子。 如今她竟然以朋友的身份跟管玉兰一同踏进高中校园。 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多久。 “走啦，走啦，我看通知上说，我们以后就在那边上课。”管玉兰指着进门右拐没多久就到的那栋两层小楼，脸上兴奋的笑容就没消下去过。 叶舟被精瘦的她拉得飞起，从没见过她这么大力：“小兰，小兰，你慢点，慢点，我要飞起来了。” 被扯着拽进教学楼，叶舟才被她松开。 当初上学的时候，这楼里没有卫生间，必须要去室外，还是那种超级原始，无法水洗的厕所。 因而她急切想要知道，那厕所是不是现在留下来的。 找到班级，两人进去的时候，班级已经来了一半的学生，他们兴奋劲不亚于身边的管玉兰。 “走，我们去坐那。”叶舟指着窗边还空着的第三排。 “诶呦卧c……”叶舟差点爆粗口，她立刻转头，两眼冒火的想找自己差点被绊倒的源头，结果就看到谷向阳那张脸，还有他伸出来一点不收敛的大长腿。 叶舟深吸一口气，顺带着翻了个白眼。 冤家路窄。 当初找班级的时候大意了，没注意谷向阳也在。 要知道如此，说什么也背后运作一下，给他弄走。 还有他旁边的万侯，憋笑的坏样，都想让叶舟冲上去把他们爆头。 “万侯你笑屁。” “还有你，要是没地方放腿，趁早砍了当拐杖，免得碍事。”叶舟没好气，要不是开学第一天，她还没想好要树立什么人设，就照着那腿一脚下去，保证他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开学第一天就去医院报道。 “谷向阳！你也在啊。”要不是叶舟绊了一跤，管玉兰都没注意到有熟人。 谷向阳点头：“以后我们就是过道友谊了。” 他冲着叶舟嘿嘿笑，刚才就是想逗逗她，以为她看到自己了，结果人家压根没主意。 不过想到以后就能一个班了，谷向阳就是被她劈头盖脸一通臭骂，都觉得心情舒畅。 “你坐里面吧。”管玉兰算是看出来，叶舟跟这家伙不对付。 “不用，你里面去。”叶舟还不信了，治不了他。 而且就刚才的瞬间，叶舟就下定决心，她要当三年校霸加学霸，实现自己儿时梦想——不用学习也能考第一。 想想都觉得心里舒坦，已经迫不及待开学第一试了。 而且当年她开学第一战并不完美，想要弥补回来。 和着班级内乱糟糟的说话声，班主任端着茶缸，腋下夹着本走了进来：“安静，安静。” 叶舟来之前确认过这个班主任的背景，数学老师，带过两界毕业生，经验还算丰富，教得不错，就是脾气臭了点。 “我说让你们安静，听不懂人话？”班主任把茶缸往讲台桌上一摔，清脆的一声响，下面这才静下来。 叶舟咧咧嘴，看了眼身边的管玉兰，她后背挺得笔直，双手交叠在桌面，目视前方盯着老师，看起来格外认真。 “你干嘛？又没上课。”叶舟轻轻碰碰她胳膊，低声说。 “嘘！老师要发怒了。”管玉兰嘴都不动，声音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就像蚊子声似的。 得。 这姑娘真胆小。 叶舟的坐姿十分大爷，往椅子背上一靠，腿伸到过道。 这在当时的女生眼里，简直不可思议。 但叶舟就是要将这个风格进行到底。 一边听老师在台上讲话，叶舟一边思绪神游。 不知道还有没有军训，当初她军训的时候，还要拔校园内的杂草，把他们累的跟狗似的。 也不知道有没有课间操。 不知道有没有实验课。 …… 不知道还能不能交到三五好友。 现在的叶舟，周围围着的大多是后到一起的不算朋友的朋友，平时出去逛街游戏聊天，看上去亲密无间，可总觉得心中横着点难以逾越的鸿沟，就是没办法真的交心。 大概这就是长大的烦恼。 还沉浸在自己幻想当中的，就觉得有人在替自己的腿，听声音不像是熟悉的人。 “腿，收收，姑娘家家，什么样子。”班主任一抬眼就看到叶舟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还是个姑娘，忍不住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从讲台上下来。 叶舟回过神，第一件事不是去看老师，而是看身为同桌的管玉兰，用眼神问她：“怎么不告诉我？” 管玉兰耸肩，同样无声的回她：“我叫你了，你没听着。” “老师。”叶舟转过头从椅子上站起，没说话。 但她并不想解释什么，最讨厌这种喜欢给人贴标签的老师。 谁规定女生就要规规矩矩，谁规定女生就不能像男生一样坐着，她还偏不。 原本还有点动摇之前所想，不学习也要考第一，现在看来，她这三年要坚定地走这条一鸣惊人的路。 “坐下，这过道是给人走路的，不是让你放腿的。”赵宇丢下一句转身要走，看到谷向阳那无处安放的长腿，有些嗤之以鼻，摇摇头，“你，腿长上后面坐着去。” “这老师可真暴躁。”叶舟坐下后跟管玉兰嘀咕。 哪想到屁股刚挨着椅子，就被班主任一声吼吓得站起来：“你，让你坐下了吗？” “我？”叶舟指着自己，莫名其妙。 资料上也没说这老师有更年期躁郁症啊，上来就这么暴躁。 “对，就你，上来。”赵宇冲她招手，把人叫上讲台，“你先来，做自我介绍。” 呼…… 叶舟还以为上学第一天就被杀鸡儆猴了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叶舟体会到了日子就像流水，从指缝中悄悄溜走。 一转眼开学一周了，同学之间熟络的差不多。 而叶舟，志在成为校霸的女子，还在为了能当一回校霸绞尽脑汁。 只是没想到，机会就这么跌跌撞撞的来了。 叶舟以为军训会像他们当时上学时，拔校园内的野草，到扫一下卫生就万事大吉，万万没想到是实打实的军训。 一天下来，晒得冒油不说，累的叶舟一句话不想说，往校门口走路的功夫都能睡着。 管玉兰也好不到哪去，两人互相搀扶，努力提醒对方不要睡着。 哪想才刚走到门口，一个酒瓶子从天而降砸到脚边，“砰”地碎裂开来。 叶舟立马清醒，眼疾手快拉着管玉兰往后闪了半步：“谁扔的！” 她把管玉兰护在身后，带着浓浓困意看过去，就见几个混混手里抄着家伙，正步步紧逼另外一伙穿着实验中学校服的学生。 那几个学生看着也不是善茬，但叶舟一眼看出两方压根不在一个数量级。 毕竟赤手空拳没工夫的话，能打过有家伙事的才怪。 只是这帮人未免太嚣张，在校门口外就敢动手。 叶舟环顾四周，看到不少凑热闹的，只是每一个敢上前，尤其是现在没有看门大爷，没人报信给老师。 况且看热闹人的状态告诉叶舟，这事他们没少经历。 不过身为实验人，叶舟怎么能眼看自己的校友受到欺负。 哪怕战争还没开始，胜负都未可知。 “我们走吧，别看热闹了，小心误伤……”管玉兰看出她有想要帮忙的想法，拉着她就要走。 “别，小兰，虽然……”叶舟看那几个男生不像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可已经被逼到墙根，谅他们也没好办法。 如此一来，只能是她这个想成为校霸的女子出手相救了。 “你要么先回去，要么躲远点。”叶舟把手抽出来，推着她往远处去，不怕事的大步走过去。 第12章 “诶呦……” “疼死我了。” “呵。就这点本事？！”叶舟半蹲着膝盖抵在男子头上，把他双手反拧在身后，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同时睨着那边三个穿校服的男生。 看着高大威猛，一脸的生人勿近，来就弄死你。 还不都是披着狼皮的羊，软的不行。 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戳就瘪。 废物三个。 叶舟一边压制膝下的人，一边思想神游：该不会实验中学以前打仗闹事就这水平吧，有点丢人。 想着她手上力道加重，腾出一只手抽了他脑袋一把：“还惹不惹事了！” “女侠，大侠，轻点，轻点，饶命，饶命啊。”男子嘴不停，想挣扎又脱不开身，被禁/锢的手又疼的不能动，除了求饶别无他法。 他实在看不出这么瘦弱的女子力道怎会这么大，而且刚才几下就给他们撂倒，看着就像练家子。 可从前不记得学校有这么一号人物，难不成是空降，还是高一学生就这么强，一个女生都能把他打趴下，那以后还有何颜面在小弟面前耀武扬威。 这样想，男子抽空扫了眼旁边躺着的两个废物小弟，一个躺在地上捂着肚子打滚，一个趴在地上挣扎着往远爬，想要逃离这些纷争。 “看什么看，那两个废物，你也好意思带过来。”叶舟又一巴掌甩他头上，力道不减半分，拧着他手的力气也重了些。 “哎。”男子忍着痛叹了口气，“大姐，以后叫你一声大姐，你放了我行不？” 要是再不服软，他这条胳膊怕是要被生生拧下来。 “放了你能长记性？”叶舟不觉得，人总得吃点苦头才能长记性。 “能，能，能，肯定能。”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男人脸面，活命要紧。 “你们，过来。”叶舟招呼那边三位过来。 那三个始终在气势上被压倒的男生虽然没有面露怯意，反倒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可面对突然出手的叶舟，还是有点惊讶。 “过来啊。”叶舟有点不耐烦。 此刻校门口的人也越聚越多，叶舟还不想把事情闹大，才开学第一天，她要稳步前进。 三个男生对视片刻，手插兜，拽拽地走过来，好像刚才都是局外人。 为首那个长相还不错的男生悠悠开口：“姑娘好身手，今天多谢，但我们之间的恩怨，不需要外人插手。” …… 还有这么不知好歹的人。 叶舟手上劲儿没松，撩起眼皮看他：“原本还想问你们之间有何爱恨情仇，如此看来没必要了。” 她手一松，把男子的手放开。 膝上力道加了半分，顺便借力站起来，拍拍手心，冷哼一声：“滚吧。” 本想着行侠仗义，结果是多管闲事，叶舟心中多少有些不爽，看着几个男生的眼神，还不如看那三个混混柔和。 男子从地上爬起来，没了刚才服软的模样，扯几下衣角，指着叶舟鼻子：“小丫头片子，你他娘给我等着。” 叶舟发狠，差点又把人撂倒。 他们这才二话不说连滚带爬地夹着尾巴逃走。 连工具都忘了捡起来，还是跑了几步路又折回来，一脸讨好样子的捡起家伙事儿落荒而逃。 “走了。”叶舟狠狠撇了眼那三个男生，走过去拉住管玉兰，头也没回的往前走。 不过今天也幸运，没碰到老师，不然肯定要请家长喝茶，而她家长…… 罢了，不想了，日子还长，不急于一时。 反正今天她的英姿飒爽是有不少人看到，其中当然包括管玉兰。 “小舟，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样一身好功夫啊。”管玉兰说不出是羡慕还是担心。 总之刚才她冲上去的时候，管玉兰心都提到嗓子眼，那三个混混可都手里带家伙，不长眼呐。 “哦，出门在外总要有点武艺傍身，不然怎么行走江湖。”叶舟说完这话自己都乐了，但当初她学女子防身术和跆拳道散打的时候，确实觉得应该有能保护自己的本事。 “那你回头也教教我。”管玉兰一步三回头，生怕有人追上来，“但你说你这么冲动，万一他们跟上来，你还是自己住，多危险啊，以后你还是躲着点吧，他们要真是找你麻烦，你一个姑娘家，也不好对付。” “没事，我不怕。”叶舟挽着她的手臂，看到那边有烤地瓜的车，“走啊，请你吃地瓜。” 管玉兰愣愣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还有心思吃地瓜呢。 两人各捧一个热乎乎的地瓜，津津有味地啃着。 这种原始用炭烤的地瓜很少见了，叶舟最喜欢的就是连着烤焦地瓜皮的那一层，香甜有韧性，比起软糯的瓜瓤，她更爱那一层。 走到半程，叶舟吃得差不多，捏着地瓜皮游荡着。 “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啊？”管玉兰好几次啃着地瓜无意转头，就看叶舟盯着自己。 叶舟清清嗓子，既然被发现了，那她就直说了：“你，对画画还感兴趣不？” “啊？”管玉兰以为是什么大事，愣住半秒点头，“感兴趣啊，我每天回去都会画上一个小时，什么都画。” “自学成才？”叶舟记得从前老妈学画画好像是在中师班，推算下来，这时候可能还没有系统学习。 那便又是天赋异禀了。 “算是吧。”管玉兰点点头，“咋突然问这个？” 叶舟一直捏着地瓜皮没处扔：“我妈有个朋友，美院老师，你要不要学？” 管玉兰正在啃最后一点地瓜，两眼放光，不顾嘴边还沾着地瓜瓤：“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叶舟嘟嘟嘴，捻捻两根手指，要被烤地瓜里的糖浆黏住了。 她好讨厌这种感觉。 “可……学费怎么收啊？”管玉兰当然想学，做梦都想学，虽然平时省吃俭用买的书能教她许多，但终归不如有经验的老师指点迷津进步的快。 “免费。”叶舟总算看到一个垃圾桶模样的木箱子，把地瓜皮丢进去，站在跟前搓搓手指，总算把结在手指上的地瓜碎抠下来，“吃完了吗？” “差一点。”管玉兰三下五除二把剩下一口地瓜塞进嘴里，丢了地瓜皮，眨着大眼看她，仿佛是在等她回答。 “真的免费，你来不来吧，每晚七点到九点，在我家。”叶舟没说的太详细，生怕说的太细她不来了。 毕竟人都是有尊严的。 “蹭课？”管玉兰排掉受伤的地瓜渣，她又不傻，保不齐又是她故意的，就像学费这事一样。 “嗯……”叶舟迟疑片刻，“别管是不是蹭课，你就说来不来吧？” 见她沉默，叶舟想了想：“也不白蹭课，你呢，就负责管老师的晚饭就成。” “真的？”管玉兰知道可能学费不菲，她怕自己不好意思，所以才这样说，但这样一来，她也不算是什么都没付出。 “你看你，又来，都说了不会骗你，不会骗你，怎么总觉得是假的。”叶舟挥挥手，“算了，不学拉倒。” “学，我学。”管玉兰豁出去这张脸，至于欠下的人情债，以后慢慢还就是了。 “这不就得了。”叶舟拍拍她的肩膀，“下周一开始上课，周六周日你要也想上课，就跟老师提前沟通。” 其实什么时候上课不还是叶舟说了算，人就是她找来的。 “能不能……”管玉兰想问能不能周六周日上课，但转念一想有点不自量力，也就没再说话。 “行啦，不要多想，实在想感谢我，就让我去你家蹭顿饭。”叶舟丝毫不介意这样说是不是有点大脸，只要能吃到姥姥做的饭，就是完美的一天。 第二天一早，叶舟早早起床，现在要上学，不比从前上班，虽说她一向都能早起。 可这两天军训，不免有些体力透支。 叶舟拖着疲惫又饥饿腹内空空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吃饭。 结果面包才啃到一半，管玉兰就在门外喊她了。 叶舟放下牛奶杯，扫了眼墙上挂着的表，六点四十，比他们出发时间早二十分钟。 “来了，来了。”叶舟就迟了几秒钟，她便又在门外喊。 “怎么来……”叶舟话没说完，就看她举着手里的热乎乎的包子，“这么早。” “还没吃呢吧，一起吃早饭。”管玉兰轻车熟路，从她身旁的缝隙溜进院里进了屋。 这也没说要一起吃早饭呐。 叶舟愣了愣，把门关好也跟进去。 “你怎么有吃面包，没营养的，吃这个。”管玉兰把六个包子摊开在桌面，“我妈早上现包的，我没来得及吃就给你拿来了，赶快尝尝。” 叶舟从她手里接过那个包子，嗅了嗅，就是姥姥剁的肉馅味，她再熟悉不过。 要是以后也能每天都吃到这样的包子就好了。 “好吃吧。”管玉兰也拿了一个，慢慢细品，跟叶舟狼吞虎咽几口就没的作风截然相反。 “好吃。”叶舟一边点头肯定，一边把手伸向那些包子，顺便把那边食之无味的面包片丢进垃圾桶。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在姥姥的爱心肉包面前，破面包就是个垃圾。 第13章 叶舟为了防止军训期间太饿导致胃疼，往包里塞了不少好吃的。 结果完了几分钟，哪想两人没走多远，就碰到准备骑自行车上学的谷向阳。 “叶舟！管玉兰！”谷向阳停下来跟她们招手。 叶舟在心里冲他翻了个白眼，但下一秒就笑了起来：“你也去上学啊。” 这不废话吗？ “一起走吗？”谷向阳指指空着的后座，想让叶舟坐上来，又不好意思说，而且旁边还有个人。 “你先走吧，我们锻炼锻炼，免得一会军训抽筋。”叶舟压根就没想坐他的自行车。 要真的想坐车，她还不如开自己的车去，之所以走路，除了想锻炼一下，不就是为了不太张扬。 谷向阳扫了眼她旁边的管玉兰，从自行车上下来推着走：“那正好，我跟你们一起。” …… 真是无语。 什么时候能摆脱这家伙，叶舟就烧高香了。 原本是好姐妹的二人世界，突然多出个男生，叶舟十分不满，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还是在谷向阳实在受不了这份沉默，在快到校门口的时候开口：“叶舟，听说昨天你在校门口一展大侠风采，把小混混都给打跑了。” 叶舟斜眼看他给自己竖的大拇指，鼻子里哼出一个“嗯”。 “你说你，也不怕危险，要是昨天我在……”谷向阳话没说完，就被叶舟打断。 “停。”叶舟手一伸，让他闭嘴，“你在怎样？上去比划两下？游泳学会了吗？” 管玉兰在一旁看着叶舟怼他，想笑又不好意思，只能紧咬着下唇忍着。 吃瘪后的谷向阳捏着车把的手紧了紧，太尴尬了，而且怎么突然又提到了游泳这件事。 他昨天家里有事，就走得早了一点，不然也不会让这样事情发生，而且他是会功夫的，保护个姑娘没问题，只要不是在水里。 “好了，要到学校了，你去存车吧。”叶舟不愿意跟他废话，怼他也是因为他总想在自己面前显示他多么多么牛。 谷向阳离开，管玉兰终于憋不住乐，直接笑弯了腰。 “有什么好笑的。”叶舟扶着她胳膊，等着她笑完进校园。 没成想一眼就看到昨天那个说她多管闲事的小子。 显然，那人也看到了她，而且似乎是在故意等她。 “不是昨天那个？”管玉兰也看见了，而且她一向记人很准，绝不会弄错。 “就是那个。”眼看着时间就要来不及，叶舟不想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拉着管玉兰就要走。 但路被拦住，她不得不理。 叶舟把管玉兰往教学楼那边推，小声道：“你先回班。” “那……”管玉兰不想走，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危险的气息，要是有什么危险，她还能第一时间出手相助。 “快去吧，别迟到，我没事，他不会拿我怎样。”叶舟给她吃定心丸，推着她往那边去。 “怎么？要感谢我？”叶舟就没打算走，而且对方也没打算放她。 “昨天因为你帮倒忙，今天我们还要约一战。”男生双臂环胸，衣服凶狠恶煞的样子。 叶舟撇撇嘴：“还以为你是要来感谢我，既然不是，麻烦让让，我赶时间。” “诶，别走。”男生仗着身高优势，迈一步就挡住她的去路。 “怎么？我出手相帮，你们非但不感谢，还要跟我打一架？”叶舟不想惹事，但也不怕事。 不等对方回答，叶舟又道：“放心，以后在校园里见着你，我会绕开的，就像躲开癞/蛤//蟆一样，膈应人。” “你怎么跟我老大说话呢？” 另外一个个头稍矮的男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插了这么一句。 “你算老几，跟你有毛关系？”叶舟毫不留情的怼了回去。 男生被噎，乖乖的站到为首男生身后，指着叶舟煽风点火：“老大，你看她，我觉得她有要夺你第一的架势，这你能忍？” “我叫卫泰贤，交个朋友，切磋一下。”卫泰贤手伸出去，看上去十分绅士。 友谊之手？ 叶舟瞄了一眼，把双手背在身后，她这个人很注重第一印象，不好就是不好，想改，太难：“不好意思，我不想跟你交朋友。” 说完刚要走，就被人拉住。 卫泰贤：“瞧不起我？” 叶舟合上眼深呼一口气，她实在耐心有限，回头看了眼抓着自己的手，用力甩开，转过身面对他：“卫泰贤，人如其名，我看你真是太闲了，不知道你成绩怎么样，有这时间还不如多背两个单词，丰富一下你那个空空如也的脑袋瓜，别跟玩偶一样，当摆设。” “你说谁脑袋是摆设？”卫泰贤刚想一把抓住她，却被她躲开。 “说谁谁清楚，大家都是高中生，知识水平都有，没必要句句都说那么直白，你又不是幼儿班小孩，听不懂吗？”叶舟这回彻底不耐烦。 “你再说一遍试试！”卫泰贤直接拉住她的书包不让她走。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已经有驻足围观的了，还有不少在窃窃私语。 叶舟真是无奈，昨天怎么就眼瞎帮这傻蛋，分明是给自己找气受：“麻烦您松手，我要去上课了。而且，你喜欢在大门口大张旗鼓的干一架，我不喜欢，麻烦放手，不然我喊人了。” 耍赖撒泼谁还不会，况且她还是女生，光是这方面就占了优势，弱势群体。 包带被松开，叶舟非常嫌弃地掸了几下，又重重拍了他肩膀几下：“下次吓唬人，找个能忽悠住的，你姐姐我不怕。” “诶！你别走！把话说清楚。”矮个男生正要追上去，就被卫泰贤制止。 “你去看看她是哪个班的。”卫泰贤还就不信了，就没有他摆不平的人。 真是的，叶舟一大早的好心情都被那个太闲给破坏了。 怎么都觉得他脑子不太灵光呢。 叶舟一边上楼一边琢磨，可能是她的方向错了，下次再找机会吧。 又或许应该先收小弟。 “叶舟。” “你可算上来了，担心死我了。” 管玉兰一直在门口等她，要不是班主任来了一趟，她就叫人出去找了。 “大宇哥来了吗？”叶舟跟在她身边给觉得叫班主任不好听，干脆起了个代称。 “刚来过一趟，说军训时间提前，我想着你再不来，就去找你了。”管玉兰抓着她四下看着。 “怎么，担心我受伤啊？”叶舟把书包丢在桌面，一屁股坐下，“放心吧，就那几个智障，不知道怎么上的高中。” “小舟，我听说昨天你出手相救的那三个，有一个挺高的，他爸还给学校投钱了呢，家里条件特别好。”谷向阳一直侧着耳朵听他们说话，终于找到能插上嘴的地方。 叶舟瞥他一眼，点点头没说话。 难怪那么嚣张。 “那他们，学习好吗？”管玉兰趴在桌上，压低声音，防止赵宇突然进来，时刻准备着。 “学习……”谷向阳思量片刻，摇摇头，“不知道。” …… 跟没说一样。 叶舟才不管他们学习好坏。 不知好歹的人，就算学习好，还不是傻子一个。 她把包里的零食刚塞到衣服口袋里以备不时之需，赵宇火急火燎走了进来：“大家去领扫除工具，今天上午大扫除。” …… 就知道逃不过这一劫。 整个高一教学楼，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 叶舟被分到打扫厕所——那个需要人工打扫的深坑，简直记忆犹新。 当初她上学的时候，还有女生差点掉进去过，吓得半死，几个人合力把人拉上来的。 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走运，被分到这个历史悠久的厕所打扫卫生。 幸运。 好在她可以凭空变物。 叶舟拖着大扫把站在厕所面前，戴上口罩，戴着手套，全副武装准备去战斗的时候，被人叫住。 “呦，这不是见义勇为好青年吗？”卫泰贤刚从旁边男厕出来，就看到叶舟捂得严实，手里拖着快跟她一般高的扫把准备打扫卫生。 叶舟无语。 这就是传说中的冤家路窄。 她打算装聋，只是不曾想，对方就像站在鞋底的口香糖，抠也抠不掉，粘着还恶心。 “我说你想怎样？要报昨天的救命之恩，帮我打扫卫生？”叶舟看着卫泰贤抓着扫帚柄的手，要真是如此，那可太好了。 “那你就多想了。”卫泰贤勾着嘴角笑笑，手也没打算松开，“我，学校中负责检查卫生的，你要是扫不干净，你们班级的小红旗，可就没喽。” …… 好心当成驴肝肺。 虽说叶舟也是带着目的，但毕竟是帮了他们。 周围来来往往的学生不少，她咬着牙：“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保证打扫的比你脸都干净。” 叶舟把扫帚从他手里扯出来，一头扎进女厕所。 没几秒就撤了出来。 难怪没人愿意打扫，可比当时她上学的时候，还要有味道。 “小舟，你来打扫厕所？”谷向阳也是刚接到任务，虽说有点不情不愿，但他还想竞选班长，就要有表率作用，没想到还碰到了叶舟。 如有天助。 叶舟不耐烦的“嗯”了一声。 她能说她想念军训吗？ 第14章 冒着被熏死的危险，叶舟总算把卫生间打扫干净，可谓是认真仔细一尘不染。 原以为卫泰贤那家伙就是说说，逞威风。 没想到还真的他来负责检查。 眼看着他对男厕所一扫而过，仿佛对女厕有无限的好奇，钻进去半天都没出来。 叶舟感觉自己受到了针对，但还是耐着性子进去看：“怎么了，有问题吗？” “你看，这都是叶子，怎么打扫的？这么明显的垃圾都看不到？”卫泰贤指着角落处的一堆树叶，吹毛求疵。 但叶舟敢保证，之前厕所虽然不算干净，但也绝对没有大堆的树叶。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既是在故意刁难。 旁边几个检查的学生瞧着二人，都没说话，卫大少爷整个校园里就没有人不知道他，风云人物。 这二人的事情一夜之间就在校园内传开，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昨天卫大少爷跟人约架，结果被一个小姑娘出手相助。 一向好面子的他怎么能让这种事情发生，这不，就来报复了。 叶舟看那边的几个学生窃窃私语，立刻就知道怎么回事。 她正想发火，就进来两个老师：“卫泰贤，查完了没，还去下一个呢。” 叶舟灭掉刚燃起的怒火，笑着上前把本就不该存在的叶子清理干净，表面上如沐春风，笑容谦逊，心里咬牙切齿：“这下好了。” “那，那边还有垃圾。”卫泰贤指着对面的位置继续说。 叶舟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生气，微笑着看老师：“刚我都打扫干净了，怎么还能有呢。” “那你是觉得我故意刁难你玩？”卫泰贤没动地方，继续指着那边。 两个老师赶在叶舟前走过去看，其中一个女老师“啧啧”两声：“你看看，这么大一堆垃圾你都没看见？赶紧过来扫干净。” “卫泰贤，你记上，军训期间班级卫生的红旗没她班。”老鼠屎说完就走，不带走一片云彩。 被说两句就算了，但涉及到了班级荣誉，叶舟不可能坐视不管。 她把扫帚往旁边一扔，跑过去拦住老师：“老师，我刚刚打扫的非常干净，除了扫不到的坑里，我敢保证没有一点死角，就差跪在地上舔干净了，现在出现垃圾，分明是有人捣乱。” 叶舟不甘示弱，盯着女老师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 “同学，首先，我是老师，是师长，你说话的时候要注意分寸，其次，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的道理你应该懂，垃圾就在那，我不管是什么方式在的，但我检查的时候，你没有打扫清理干净，就是你的责任，你不要推脱。”女老师一字一句地说。 听着是有点道理，但叶舟就觉得火冒三丈，要不是理智尚存，她肯定就不只是理论这么简单。 她看了眼旁边小人得志的卫泰贤：“为人师表，就要求老师要起表率作用，至于您是否做到，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明辨是非这一条，您没资格教育学生。” 叶舟转过身捡起扫帚：“我会打扫干净的，但还希望您能公正对待别人的劳动成果，不要被某些人的表象蒙了眼。” “你！”女老师被一个学生阴阳怪气讽刺一通，气不打一处来，但还有老师在，来来往往还有学生，又不好发作，只是提高了音量，“你叫什么？哪班的！” “刘校长，校长，她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谷向阳就回班送工具的功夫，就看到叶舟跟他们两方对峙，赶紧上去解围。 “没你的事，该干嘛干嘛去！”刘燕狠狠瞪了谷向阳一眼。 在谷向阳还要说点什么，试图挽回这个错误，就听叶舟在里面传出来铿锵有力的声音：“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叶舟，高一五班。” …… 完了。 这下完了。 谷向阳有点哭笑不得，一时间不知是该佩服她，还是该为她今后的命运捏一把汗，帮她祈祷。 “刘校长您慢走。”谷向阳目送他们离开，还吃了卫泰贤一记白眼。 等到人走，谷向阳赶紧去找叶舟，正好她出来。 “你不是回班了，怎么还在这？”叶舟气的想把垃圾全倒在卫泰贤脑袋上。 谷向阳衣服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语重心长道：“叶舟啊，你知道刚那人是谁吗？你这样……你完了，你这三年要被盯上了。” “被盯上？被谁？那个卫泰贤还是谁？”叶舟以后就跟他耗上了，该死，要不是他，怎么可能没有小红旗，回去估计还要被大宇哥骂。 “就刚刚，那个问话的女的，她就是远近闻名抓德育的校长，刘燕。平时专挑那些不听话的抓。你才刚来就跟她杠上，以后有你好受的。”谷向阳摇头，他也没办法，只能提醒她了。 “那个卫泰贤她怎么不抓。”叶舟不信。 “人家卫泰贤的爸，给学校花了钱的，不说看在钱的份上让三分至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谷向阳跟她有点说不通，明明挺聪明一姑娘，怎么死脑筋呢。 “你看，那不还是不公平。”叶舟耸耸肩，拖着扫帚往回走。 因为她的缘故没得到小红旗，回去肯定挨批。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校霸没当上，先当上了刺头儿，校长的眼中钉肉中刺。 回班级的时候，正碰到赵宇急匆匆往外赶。 叶舟只来得及招呼声老师，就跟他擦肩而过。 “大宇哥这么急匆匆干嘛去？”叶舟冥冥之中感觉事情不太妙。 “可能有急事吧，他不一直这么风风火火的。”谷向阳回头看了眼，班主任已经看不见影子。 叶舟才刚落座想喝口水，前桌的男生武林也刚好落座，回过头，手肘搭载桌面，一脸吃瓜相：“诶，叶舟，听说你刚才跟老妖婆决战粪坑之边？” 叶舟把水杯放下：“老妖婆？” “哎呀，就是咱们人见人怕的女校长。”武林刚才听他们说的那叫一个精彩，忍不住回来问本人是不是真如他们所说那样神乎其神。 叶舟“哦”了一声，“干你屁事。” “嘶。”武林没打算转过去，反而把椅子转过过来，“说话这么冲，又不是我得罪你了。” “我跟你说，刚才班主任就是被她叫去了，估计回来有你受的。”武林惋惜似的摇摇头，“不过我就喜欢你这性子，敢于同恶势力作斗争，我看好你。” “你说你喜欢谁？”谷向阳就出去找万侯的功夫，回来便听到这小子口出狂言，这谁能忍。 武林瞄他一眼：“跟你有关系吗？一边去。” “我继续跟你说。” “我跟你说话呢，你喜欢谁！”就算叶舟不喜欢自己，谷向阳也不允许别人喜欢他，尤其是还这么大胆的表白。 “要你管。”武林撇着嘴，故意气他。 “你！”谷向阳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就要挥拳，被叶舟一声呵住。 “够了。”叶舟往椅子上靠靠，冷眼扫他俩，没完没了了。 她迟疑几秒，拍拍武林的手臂：“你是说，班主任被刘燕叫去了？” “对。”武林说这话的时候故意阴阳怪气冲着谷向阳，就是要气他，气死他。 “行了，你一边坐着去。”叶舟见谷向阳还没松手，把他抓着武林衣领的手掰开，往他座位处推推，“回座呆着去，现在形势严峻。” 谷向阳心里十分不爽，但也还是回到座位上，只不过没坐下，靠在桌子边，他要听武林这小子会说点什么。 “不过我觉得你没做错，卫泰贤那人，确实不咋地，就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了不起了。但你也不应该跟老妖婆对着干，她能折腾死你，反正每天没事，就盯着你找茬。”武林说的一点没错，他哥就是高二的，还跟卫泰贤一个班，什么德行自然了解。 叶舟对他说得持怀疑态度，但凡事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她手指在桌上一下下敲：“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我哪里知道对手是个老妖婆。” 她要是知道，就不会肉搏，怎么也要上魔法。 “不过……”武林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赵宇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叶舟，你出来。”赵宇一脸怒意，手里的杯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落在了老妖婆那里，反倒是多了个教鞭。 “完了。”武林摊手耸肩，“帮不了你，自求多福吧。” “我跟你去。”谷向阳起身跟着。 “你，老实坐着，去什么去，咱俩什么关系。”叶舟丢下句话，小跑过去。 “老师，您找我。”叶舟自觉没错，毫不心虚，但对老师最基本的尊重还是有的。 赵宇知道她学习好，本以为就是爱说话，在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也不打算太过计较，但没想到办事这么不顾头尾：“说吧，今天怎么回事？” 依照赵宇的脾气，叶舟本以为他会劈头盖脸给自己一通臭骂，没想到是这样出乎意料的开头。 她把来龙去脉重复一遍，没有偏袒谁，也没有添油加醋，只是着重描写卫泰贤有多么过分。 “你胆子可真肥，别的校长都敬她三分，你倒好，一点不客气。”赵宇一想到刘燕吹胡子瞪眼骂他，就一肚子火。 可今天这事，没亲眼所见，谁都不好下定论。 再者，卫泰贤那小子，平时确实不怎么样，也是能干出这样事的人。 “你脾气怎么就那么大，检查的人说你不好，你受着打扫干净就完了。还当面讽刺校长？说她没资格教育学生？”赵宇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碰上这样让人头疼的学生。 才开学几天，就被刘燕找了去，之前带班，怎么也能拖到一个月。 “那她只看她想看到的，我说我扫干净了，她不信，确实不配为人师表，哪像您，明辨是非。”叶舟嘟着嘴，十分委屈，说完还不忘夸一句。 赵宇万般无奈，只剩下叹气，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女生，打也打不得：“你回去好好反省一下，以后少给我惹乱子，不然就叫你家长。” 得，还是逃不过找家长的命运。 “怎么？不想走？还是现在就想找家长了？”赵宇见她杵在原地一动不动，而且看上去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意。 “不不不，不想。”叶舟回过神连连摆手，又鞠了一躬，“对不起老师，让您受累了，下次，下次一定把小红旗夺回来。” 赵宇：“诶，你等等。” “老师，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叶舟问。 “昨天晚上，校门口出手打架的是你吧？”赵宇没有亲眼看到，是听别的老师说的，别的老师是听学生们议论的。 这一传十十传百，就传开了。 叶舟嘿嘿一笑，捋了下马尾辫：“老师，您看我这么瘦弱，怎么可能。” 赵宇看了眼她的细胳膊，点点头：“不是最好。” 第15章 “小兰，我们绕着走吧，不想见着她。”叶舟想着左右学校有后门，何必非要跟老妖婆打照面。 “你忘了每周一后门都不开……”管玉兰把她拉回来，特意溜边走，还是被刘燕盯上了。 “你，过来！”刘燕指着叶舟，颐指气使，好像叶舟欠她八百万。 “我？”叶舟指着自己，格外惊诧自觉什么都没干，从那天之后也没再得罪她，为什么要这样。 刘燕：“对，过来。” “你先去班里。”叶舟松开挽着她的手，挥挥手让她先走。 管玉兰不太放心，但眼看着上课时间就到了，嘱咐道：“那你小心点。” “刘校长早。”叶舟先下手为强，不管她是什么目的，态度先到位，直接鞠一躬给她。 但刘燕根本不买账：“军训期间，是不是在校门口打仗了？” 叶舟：“……” 都八百年前的事了，如今才拎出来说，未免反射弧长了些。 “怎么，不认哪？”刘燕最近在严抓打架斗殴，附近的小混混都少了不少。 正以为学生都专心读书了，卫泰贤就跟她说这么一档子事，这时候本该去开会了，再者就是为了等她。 “我认。”叶舟做过的事，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就算被扣上帽子，她也有办法。 况且，她来读书也不是为了自己。 刘燕一愣：“认就好，把你家长叫来。” “校长，这……不用吧，你看我也没打校内的，都是一致对外，下次我不随便出手了，不用找家长吧。”叶舟说着并拢三指，开始发誓。 “你发誓没用，明天把你家长叫来。”刘燕说完没容她多虑，就背着手离开。 叶舟气得不轻，攥着拳头咬着牙，胡乱冲刘燕走的方向一通比划：“这该死的老妖婆。” 这个刘燕不由得让她想起自己上高中时，抓德育的校长，也是这做派。 难道师出同门。 “呦，一大早就在这练拳？”卫泰贤从她身边走过，酸溜溜说这么一句。 送走一个瘟神，又来一个，这难道就是好事成双？ 叶舟回头就看到卫泰贤，他穿校服的风格，就是跳街舞的嘻哈风，不知道刘燕看到是不是会把他逮起来。 她冷哼一声，没理，随着人/流往教学楼走。 “老大，你看她得意的样。”黄海记在卫泰贤身边吹耳边风。 “不用她嚣张，上次打仗的事，老刘会找她的。”卫泰贤的面子必须要找回来。 要不是最近刘燕抓得太严，肯定早就约战了，这不能忍。 叶舟回到教室的时候，赵宇还没来，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把包摔在桌面，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她上哪找家长去。 “叶舟，你回来了。”管玉兰还在外面等，都看到赵宇拿着水杯走过来，也没等到她，结果回来就看到人已经在屋里了。 “哎。”叶舟叹了口气，让管玉兰坐到里面去。 “老妖婆说啥了？”管玉兰把待会上课的数学书掏出来谈在桌子上。 其实该叹气的是她，虽说补课了吧，但数学依旧是她最大的敌人。 “找家长，还能说什么，她嘴里能吐出什么值钱的象牙。”叶舟翻着白眼往外掏书。 她有种想逃课的冲动。 原来上学的时候逃课基本集中在上午最后一节课，还总挑着生物课。 如今数学是班主任的课，还是第一节，不好这么猖狂。 “找家长！？”管玉兰声调不由自主提高，直接从椅子上弹起。 “坐下。”叶舟拉着她坐下，“你喊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 然后前前后后的同学就知道了。 “叶舟，那老妖婆还真找你茬了？”武林转过来问。 “闭嘴。”叶舟不想多说，她还在思量从哪给自己找个家长来。 谷向阳从门外风风火火赶回来，放下拖把就奔过来：“怎么回事，叶舟，你怎么又被那老妖婆逮住了。” 叶舟：“……” 她真的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好在这时候班主任走了进来：“嗡嗡什么嗡嗡，一个个的，都消停点，拿出课本上课。” 感谢班主任的及时雨，让她摆脱困境。 叶舟摊开书，曾经的知识就像放电影一样在脑袋里一遍遍的飞驰，简单，她完全可以应付。 “叶舟，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赵宇一边说，一边开始写板书。 …… 突然被点名，叶舟完全没了刚才上课的兴致。 人就是禁不住夸，一夸就翘尾巴。 整堂课下来，叶舟听得昏昏欲睡，倒不是赵宇讲得有多无趣，只是这些知识点她早就烂熟于心。 “叶舟，叶舟。”管玉兰用笔尖戳她的胳膊。 “嗯？”叶舟一个激灵，蹭地站起来。 周围闹哄哄的，一看就是老师已经走了。 “下课了？”叶舟揉着眼睛，她早在很久之前就练就一身坐着睡觉的好本事，只是今天一不小心睡着了。 “你怎么还睡觉了，大宇哥看你的眼神都不对了，赶紧去找他吧。”管玉兰提醒，她总感觉叶舟上高中就跟闹着玩似的。 这才多久，她就敢上课睡觉。 “哦，那我去了。”叶舟把课本合上推到一边，又喝了口水，才慢悠悠离开座位。 “小兰……”谷向阳目送叶舟离开，正要回头问她情况，就看她起身。 “我得去看看情况，回来再说。”管玉兰匆匆跟了出去。 ——数学办公室。 “你说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赵宇气不打一处来，这么一会就喝了一杯水。 “老师，您别喝了，生气喝水对身体不好。”叶舟在他还要拿起杯子喝的时候，把水杯抢下，一脸讨好似的笑容，“老师，您说，我这也算是帮着学校击退敌人不是……” 赵宇指着她：“你给我闭嘴吧，还击退敌人，你这样下去，我就要被你击退了！” 叶舟抿嘴，双手交叠在胸前低着头没说话。 沉默片刻，赵宇见她眼角红红，一副要哭的模样，扯了张面纸给她：“还知道错啊，别哭了。” “老师……”叶舟本来没打算哭，只是眼睛不舒服揉了揉，哪想被当成要哭。 即使如此将计就计。 她一边抽搭着，一边瞄着他的表情，声泪俱下，哭得那叫一个惨。 一边哭还不忘了含混的说：“老师，你说我也没干啥啊，怎么就要被找家长呢，我家长都不在身边，他们也过不来，我以后肯定不帮忙了，我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您能不能跟校长说说，不要找家长啊，让我打扫卫生啥的也行啊。” “呜呜呜呜……” 叶舟一刻不停的哭，连办公室里的其他教师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老赵，你说人家一个姑娘家，你说话那么重干啥。” 赵宇冤呐，他什么都没干，叶舟就哭得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而且他都没说什么重话，就说个闭嘴。 这都算重，那他以前骂学生的话，还不得把学生骂死。 “行了，别哭了，别哭了。”赵宇又扯了几张纸递给她，“赶快，眼泪擦擦，要上课了，什么样子。” 叶舟见他不像刚才那么凶巴巴的，一边继续抽搭，一边露出一只眼睛瞧着他，看样子是可以了。 “老师，那您是答应我会跟校长说不用找家长了吗？”叶舟醒着鼻涕，可怜巴巴地说。 赵宇呼了口气：“校长那边我会去说，检讨少不了。” “真的？”叶舟一听立马挂上笑脸，刚才脸上的阴霾和委屈全然不见，扑倒桌边，“老师，您说吧，几千字？” 赵宇往后躲了一下，犹豫着伸出一根手指：“一千字。” 他还没见过有学生愿意主动写检讨，而且还不讨价还价，直接问几千。 “成交。”叶舟非常痛快的答应下来，冲着赵宇鞠了一躬，“谢谢老师，以后我肯定好好学习不给您添乱。” “诶，我可不能保证说得通，到时候你检讨也要写，家长还得找！”赵宇冲着乐颠颠跑出去的叶舟喊道。 “知道啦，谢谢老师，我去上课啦。”叶舟出了门就好一通比划。 多亏了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和好用的美丽金豆豆，不然赵宇肯定不会答应放她一马的。 “我说老赵，你就这么让她走了，校长那边你怎么交代，这可不像你风格啊。” 赵宇摇摇头：“毕竟是个小姑娘，再有本事面儿上也挂不住。” 不过看她的样子，赵宇忽然有点后悔，一千好像说少了，应该说三千。 回到教室，叶舟就碰到在门口张望的管玉兰，老远就冲她招手。 管玉兰冲上去拉住她胳膊，急切地问：“怎么样？大宇哥找你说什么？” “搞定。”叶舟洋洋得意，还打了个响指，“回去上课。” “不是，你倒是跟我说说怎么搞定的。”管玉兰见她一副潇洒的样子，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哎呀，就……”叶舟刚把语文书掏出来，还没说完，老师就进来了。 “一会跟你说。” 第16章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语文老师，我叫文芳。” “文化的文，芳华的芳，希望在接下来的三年里，能跟你们度过愉快的学习时光。” “好，课本翻开，先熟悉一下。” 文芳擦掉黑板上刚写的名字，扫视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低头写东西的叶舟。 看来还是有喜欢学习的学生嘛。 打脸虽迟但到，半堂课过去—— “我问你，语文课是给你写检讨书的吗？” 叶舟站在座位旁，低着头，马上写完的检讨书正被语文老师捏在手里。 如此看来，估计她要重写，或者加字数了。 苍天。 怎么就这么惨。 “问你话呢！”文芳已经在台上瞄她好久了，这家伙倒是厉害，半堂课了，奋笔疾书，就没抬过头，原本以为是多么勤奋好学，合着跟课堂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才第一堂课就走神，以后还能好？ “检讨我没收了，下课来办公室找我。”文芳白了她一眼，背着手回到讲台。 “啪！” 文芳把检讨书拍在讲台桌上，义正言辞：“我告诉你们，不要认为语文好学，就上课溜号，等考试的时候有你们受的！” 下面的学生一声不吭，全都看向叶舟。 这种事叶舟不是没经历过。 当初上初中的时候，她因为吃东西被老师发现，罚站一堂课，最后吃的还是没要回来。 上高中的时候，英语课睡觉，睡蒙了，起来就把班级灯闭了，给老师气个半死，最后站了一堂课。 诸如此类的事情太多了，叶舟都数不过来。 之前她还碍于要考大学，必须好好学习，对得起父母给花的钱。 如今她老妈就在身边，她只需要让管玉兰能视线她的人生目标就行了，其他的根本不在乎。 等老师说完，叶舟直接坐下。 但椅子还没坐热，就被文芳一嗓子吼起来：“我让你坐下了吗！” “事真多……”叶舟嘟囔着，瞄了眼身边管玉兰的课本。 这不才第三页，至于这么凶巴巴的。 自打进了这个学校，就没消停过。 “你说什么？”文芳从讲台上怒气冲冲走下来，连着拍了好几下她的桌子。 “我没说话啊……”叶舟缩着脖子往旁边躲。 这老师怎么这么吓人。 “别以为你成绩好，就可以为所欲为，在我这不吃那套。”文芳指着门口，“出去站着去。” …… 得，到哪都躲不过被罚站。 叶舟拿着纸笔走出去，站在门外，不用听语文课，倒也悠闲。 因为之前写过一遍，她能记住大概。 剩下的半节课她直接把一千字检讨极速写完，也算没白罚站。 “赵宇！”文芳直接冲到数学组办公室找他告状。 “小芳老师，你这是……”赵宇帮她倒了杯水，让她坐下慢慢说。 “喝什么喝啊，你跟你班学生一个德行。”文芳把没收上来的检讨书拍在他桌上，“你瞅瞅，你自己瞅瞅，看你们学生上课都在干些什么！本来就犯错误了，还不知道改正，这样能行？” “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赵宇抓过那几张纸粗略扫了一眼，“这，这谁写的，不是还挺真诚的。” “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就你这样能叫出什么好学生，还是个姑娘，就这么没脸没皮，真是气死我了。”文芳不停轻抚着胸口，她当老师以来，就没见过这么顽劣的学生。 这么一说，赵宇就知道是谁了，他班女生不多，能捅出这样事的，也就叶舟一个了。 “你先消消气，年纪轻轻气性这么大，对身体不好，那姑娘就这性子。”赵宇宽慰她，心里还在盘算一会要怎么去跟刘校长聊这个事。 净给他出难题。 “你知道是谁了？”文芳一激动都忘了说是谁。 “我知道，自己班的学生，能不知道吗？”赵宇有个习惯，就是重新带新一届学生之前，一定要很仔细的了解每个学生，以便更好的进行教育教学。 “不是我说，军训结束，这是高中的第一堂课吧，你看看，其他人都学的认真，就她，真以为自己是省状元，就高枕无忧了？我跟你说，就算是省状元都知道终身学习，你看看她，什么玩意儿。”文芳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来气。 “而且你看她，一个姑娘家，还去打仗，成什么了。”文芳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对她十分不满。 “是是是，这不是才让她写检讨吗？等中午午休我在找她谈谈，刚谈完。”赵宇委实头疼。 以往带的学生，怎么也要先装装样子，她倒好，也不装，上来就开大。 “那是最好了，你可跟她谈谈吧，最好找家长。”文芳抓过桌面的教案和课本，气呼呼的走了。 赵宇往椅子上一靠，长出一口气。 这届学生真难带。 哪想，他还没去找，叶舟就先找上门来。 课间操的时候，叶舟捏着检讨屁颠屁颠找到赵宇。 “老师，检讨写完了，请您过目。”叶舟双手将检讨奉上，跟顶嘴的时候判若两人。 “写这么快？”赵宇接过检讨，一页页翻看，跟刚才文芳拿过来告状的差不多。 看来这姑娘记性真不差。 “嘿嘿。”叶舟挠挠头，“老师，我可是厕所都不敢去，争分夺秒的写完，就怕您在校长那里不好交差。” “还算你有点良心。”赵宇把检讨书卷成卷敲了她脑袋一下，“语文课写的吧！” …… 叶舟不好意思地笑了：“老师，您都知道啦。” “你说你！”赵宇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检讨书卷指着她半天没想出词来。 “老师，我……那语文课很简单，我不用听都会。”叶舟解释，而且这才刚开学，教的都是些浅显知识。 叶舟别的不行，记性还是很好的，别看毕业好多年，该记的知识一点没忘，况且现在她还自带金手指。 赵宇：“……” 见过自信的学生，没见过如此自信甚至自大的学生：“那就等一个月后开学的第一次考试，看你能考成什么样。” “老师，您放心，我肯定给你拿个第一回来。”叶舟拍着胸脯打包票。 “那就拭目以待。”赵宇知道此刻不该说什么，那就只能让现实来打她的脸。 “不过老师，这次就辛苦您了，校长那边……”叶舟话还没说完，身后就响起刘燕的声音。 真不禁念叨，说刘燕刘燕到。 尽管叶舟一百一千个不愿意，她转过身去看着刘燕的时候，还是满脸笑容，声音极大，字正腔圆：“刘校长好！” …… “还不赶紧回班去做操！”刘燕本来想要说她几句，但她态度这么好，便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诶，这就去。”叶舟跟他们招呼过后，慢吞吞的离开，还不停给赵宇使眼色，生怕他忘了要帮自己游说校长的事情。 下午自习，原本赵宇在班级，但是通知全体教师开会，他不得不拿上书本教案一边叮嘱一边往外走。 赵宇前脚走，班级就炸开了锅。 本来想学会习的管玉兰，也被吵得没办法，只能手撑在脸旁，在本上画画，这周开始每晚都有美术课，别提多期待，恨不得赶紧下课。 而且叶舟找的老师，经验丰富，讲课风趣，时间过得都飞快，管玉兰就没听过这么好的课。 “画什么呢？”叶舟跟他们东扯西扯，就看管玉兰一声不吭在本上涂涂画画。 “我想把生活中有趣的事记录下来。”管玉兰一边回答，一边不易察觉地挡住本子。 上面正画着叶舟那天大战混混的样子，有点夸张，有点搞笑，但很传神，不过对方看了可能会生气，管玉兰不想让她看到。 “我看看。”叶舟好奇的不行，她越挡，越想看。 “别闹，你不能看。”管玉兰突然神力，把本从她手里扯了回来，捂在怀里。 “我就看看，怕什么。”叶舟小时候没少看老妈画的画，都很好看很传神，只可惜没在这方面深造。 但这次不用担心了。 管玉兰摇头，推着她往那边去：“你去，学习去。” “学什么啊，有什么学的。”叶舟偏要看。 “不行。”管玉兰捂得那叫一个严实，感觉本子就要被弄皱了。 “那算了。”叶舟耸肩，“反正晚上上课还能看到。” “那……”关于了想想也对，松了口，“你答应我不准生气。” “答应，答应。”叶舟点头，伸手就把本抢过来。 管玉兰原本心里还有些忐忑，但看了她的表情后，放心多了。 “这不挺好的吗？”叶舟把本摊开放在桌面，“终于有人把我的飒爽英姿画出来了。” “我看看。”谷向阳听闻凑过来就要看。 “诶。”叶舟一把将画本压在手臂下，挥手让他闪开，“这是女生的秘密，你个大老爷们，一边呆着去。” “嘁，小气。”谷向阳佯装转身，见她有所懈怠，立刻转身。 “干什么！”叶舟警觉，直接把画本收起来，“自己玩去。” 见他彻底放弃想要偷看的念头，叶舟才把画本重新拿上来，上面的纸张皱了一点，叶舟小心翼翼地抚平：“不好意思啊，给你弄皱了。” “这个刚才就皱了，不碍事。”管玉兰笑笑把画本接过来，满心欢喜。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她，虽然管玉兰自认为能画得更好。 “棒！”叶舟竖起大拇指给她。 从前老妈就说，小时候很少有人夸她，那现在叶舟就要每天都给她吹彩虹屁，让她变成一刻美丽的彩虹糖。 “棒啥，瞎夸。”管玉兰有点害羞的压下她手指，刚要问今天的事情怎么处理的，她还一直没说。 门口坐着的女生就说：“叶舟，门外有人找。” 第17章 “谁啊。”叶舟没有立刻起来，伸脖子看了眼，没看到人。 门口的女生埋头苦学也没理她。 “我去看看。”叶舟拍拍管玉兰叫他宽心 叶舟走出去就看到门口靠墙卫泰贤，立刻转身想走。 “别走，唠唠。”卫泰贤拉住她胳膊不放。 “我跟你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搬弄是非的长舌妇。”叶舟最痛恨这种人，长得人模狗样，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 “放手！”叶舟甩了几下没甩开，倒是对方越抓越紧。 她手腕有些吃痛，厉声道：“我叫你放手听没听见？”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是长舌妇！”卫泰贤不依不饶，他行得正坐得直，怎么就成了长舌妇。 “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清楚，不需要我提醒吧。”叶舟不仅讨厌背后嚼舌根打小报告的人，好讨厌敢做不敢当的人。 “我做什么了，你说，我不就是你打扫卫生的时候撒了两把树叶，那也是你自找的。”卫泰贤自认为除了这没有其他让叶舟如此恼怒到事了。 “呵！” “你承认就好。”叶舟冷笑一声，“就怕你不敢承认。” “我敢做敢当，但你无凭无据说我长舌妇到事情该怎么算？”卫泰贤这次来，本就是想给她道个歉，打扫卫生的事情他回去仔细想了一下，的确不妥。 但现在看来多此一举。 “我劝你放手！”叶舟最后警告他一次，手腕已经给他捏红了，这个时候的学生都这么不懂得避嫌吗？ “你把话说明白了。”卫泰贤坚持，人在气头上，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 “非礼啦！非礼啦！”叶舟见他不肯松手，只能出此下策。 本来二人在走廊的吵闹声，就引出一些看热闹的学生，如今喊声一起，不少学生都伸出脑袋一探究竟。 管玉兰直接冲了出去，用力将二人扯开，横在两人中间，叉着腰，指着他的手还有点抖，但气势十足：“你，你干什么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啊！” 说着还不忘了把叶舟往身后护。 被这样一说，卫泰贤才意识到刚才的行为越界了。 但这么多人看着，他实验一哥的名号不要能丢：“你睡呀，跟你有关吗？” “她是我朋友，就跟我有关系，不要脸。”管玉兰拉起叶舟的手，“走，我们回班。” 叶舟瞄了眼拉着自己的手，果然亲妈就是护着她。 周围虽然看热闹的人多，但传闻谁还没听到过，除了管玉兰也没人敢上前。 虽是叶舟跟了上去，但这事今天不解决，以后还是会有。 进屋的一刹那，叶舟回过头给卫泰贤做个鬼脸，还做口型：“咱们走着瞧。” 她的口型太过清楚，卫泰贤一下就看明白了，冲过拉住她：“叶舟，你说明白，今天我们就做个了断。” 叶舟原本想着今天就这样，走廊里的人越聚越多，闹大了到时候还是她遭殃，写检讨都是次要的，那老妖婆又要找家长，想想就头大。 哪想这人是不依不饶的性子，叶舟索性如他愿，从管玉兰的手中挣脱开，气势汹汹走过去：“我让着你，给你面子你不要，那我成全你。” 叶舟二话不说一拳勾在他脸上。 因为没有防备，卫泰贤踉跄退了几步，还好后面有墙撑着，他抹了下嘴角，真疼。 这丫头片子下死手。 “还想吗？要不是你打小报告，那谁能知道我那天在校门口的事？要不是你，我能又被叫家长又要写检讨？真当自己是救世主，大好人呢？”叶舟走上前，扬起手就是一拳，哪想到被人抓住。 叶舟已经火冒三丈，怒气冲到头顶，还挣了两下：“你放开，今天我就要治治他这臭毛病！” “放手啊！”叶舟使劲想要挣脱，把拳头落在卫泰贤的脸上，但就是没办法把拳挥出去。 今天这是怎么了，谁都要阻拦她一下。 叶舟看到卫泰贤的表情起了微微的变化，猛地回头，心下一沉。 面部抽搐了一下，把手放下的同时，对方也松手：“赵，赵老师。” 该死。 不是去开会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 这下好了，检讨又跑不了了。 “怎么回事？叶舟。”赵宇从会议室出来，就觉着有事要发生，紧赶慢赶回班级，就看到走廊聚着一堆人，远处自己班门口，叶舟正好一拳把卫泰贤打倒。 “没事，江湖恩怨，一拳勾销。”叶舟拍拍手，扯两下衣角，对打人的事情供认不讳。 赵宇差点没被气出心脏病，扶着额头：“叶舟，过来。” 叶舟老老实实走到赵宇身边，盯着卫泰贤，眼神阴冷，让人不寒而栗。 时刻警告对方——你敢来，我就敢打。 “老，老师，你看看，你看看，我被打成什么样了？”卫泰贤从来没怕过谁，更是因为从未有人对他如此的不客气，竟有些害怕。 他走到卫泰贤身边，指着自己的脸：“老师，你看看我的脸。” 说话的时候，时刻注意跟叶舟保持安全距离，防止对方突然暴起。 “叶舟，跟他道歉。”赵宇有些不耐烦，示意叶舟赶紧赔礼道歉，趁着还没闹大。 “我不道歉，要道歉，也是他先。”叶舟打人不对，但也是对方错在先，凭什么她道歉。 赵宇大呵：“叶舟！” “道！歉！” 叶舟撇嘴，谁的面子都可以不给，班主任一定要给，而且周围不仅有学生，还能看到有老师过来。 纵然她心里一百个不愿，还是走到卫泰贤跟前，准备跟她道歉。 叶舟挥了下手想要顺顺头发，不过动作夸张了些，卫泰贤很明显的往后躲一步。 就这胆量，还想要人的尊敬，做梦。 不过叶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把飘在脸侧的发丝捋顺，别在耳后，往前一步，语速极快，声音又小狄说了声“对不起”。 但傻子都听得出这声对不起有多么不情不愿，而且满带讽刺。 赵宇头疼，捏捏鼻梁：“叶舟，真诚点。” 真诚。 真诚。 叶舟需要真诚，她调整一下心态，直视卫泰贤，冲着他鞠了一躬：“对，不，起。” “不，不用这样……”刚才的眼神，让卫泰贤想要找妈妈，他可受不起大礼，出手想要把她扶起来，结果被她一记眼刀剜得把手缩回去，“没事，没事，老师，今天的事我也有错。” “回班，做检讨！”赵宇遇到过不少让他头疼的学生，他自认为都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一一化解，但到了叶舟这，怎么感觉如此吃力。 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有半点反馈。 更像是对牛弹琴，而更多的，让赵宇觉得麻烦，是这个学生，好像有两幅面孔，一副真实，一副虚假，两者彼此交缠，让人分不清。 “散了散了。”赵宇看走廊上的学生还没有要回去的意思，不得不往回撵。 人走得差不多，他叫住要走卫泰贤。 虽说叶舟也不是省油的灯，但若不是有人招惹，也不会气成这样。 赵宇问：“你今天来什么事？” “没事了。”卫泰贤不想说，今天面子全都丢尽，以后他还怎么在学校混了。 “你都高二了，也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了。”赵宇知道他家什么背景，也不好深说，但今天这种情况，八成又要闹到刘燕那去，天知道她有多么不好说话。 卫泰贤点点头，手揣进裤兜，转身就走。 今天的事情比那天在校门口还要丢人。 那天至少被打的是别人，今天被打的是他！ 卫泰贤越想越来气，一拳砸到墙上：“妈的，小妮子，咱们走着瞧。” 下一秒他的英雄形象就不复存在，肉做的手打在坚硬的水泥墙上，换谁谁受得了。 他蹲在地上缓了半天才下楼。 这边赵宇回班，就看叶舟一副没事人似的坐在座位上，正写着什么。 赵宇：“叶舟。” “老师，等下，我在喂检讨打草稿。”叶舟埋头奋笔疾书，一刻也不耽搁。 周围原本也没心思学习的同学，在听她说完，又看到班主任铁青的脸，忍不住哄堂大笑。 “笑什么笑，不想好了？你们都给我老实学习！”赵宇走过来，站到叶舟身边，怎么就不信有这么主动写检讨的学生。 结果还真是在写。 “老师，马上就写完，再给我一分钟的时间。”叶舟都不需要抬头就知道赵宇在身边看着。 换做是她，也不会相信有学生会主动写检讨。 但叶舟就是要另辟蹊径，不走寻常路，这不也是她来这的目的吗？ “老师，我可以开始检讨了吗？”叶舟在末尾画了个句号，跟着重重点了一下，满脸真诚看着他。 赵宇真是拿她一点办法没有，十分无奈地挥手：“去吧，去吧。” 十分钟后。 叶舟冲着台下和赵宇鞠了一躬：“对不起，是我耽误了大家时间，以后我一定不再这么冲动了。” 声泪俱下，悲天悯人，叶舟完成了一次史无前例的检讨，把其他人都看呆了，甚至有人不自觉为她如此高的觉悟而鼓掌。 “停停停。”赵宇就在一旁冷着脸看她检讨，要不是鞠躬之后看到她秒收的眼泪，还这就信以为真了。 不过叶舟也算是懂事，这次并没造成多大影响。 “行了，你们继续自习。叶舟你跟我出来一下。”赵宇发誓，他带过这么多届学生，就没见到一个女生让他这样不省心。 “老师，您找我。”叶舟把眼泪擦干，毕恭毕敬站在他面前，还面带一丝微笑。 这笑容在赵宇眼里，就是对他的一种挑衅。 “叶舟，校长那边说可以不找家长，但要挡着全校师生的面做检讨。”赵宇话都没说完，就看她点头答应。 叶舟眨着那双清澈无辜的大眼：“没问题，全校就全校，什么时候？” 赵宇：“……” 他轻声叹了口气，没有接她的话：“但是，今天你出手伤人，我觉得就算校长同意你不找家长，我也应该找。”赵宇实在没辙，想见见能把自己孩子教育成这样的家长究竟多么神通广大。 叶舟一听，语气立马软下来：“老师……我爸妈他们都在国外，真的回不来，您看……” “在国外？”赵宇记得当初了解家庭背景时，确实提到过，“那你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呢？” 叶舟嘟着嘴：“他们也都不在这边。” 赵宇更想不明白了：“那你就自己住？” 叶舟点头：“是的。” 难怪这么嚣张跋扈，家长都不在身边，除了天王老子，谁也管不住，就跟撒手的绵羊，回身的功夫就跑没影了。 赵宇是真觉得有必要跟家长沟通，这样下去，她上高中就不是来学习，而是来挑事的：“那电话总有吧？” 叶舟想了半天，极不情愿地回答：“有……” 这还躲不过去了呢。 赵宇：“那电话给我，我跟你父母沟通一下。” “老师，就不能通融一下吗？我都做检讨了。”要是说不通，叶舟就只能假冒了。 “不能，赶快的，我现在就要打。” 第18章 叶舟的检讨就在选出班干的第二天的课间操。 要说刘燕为了杀鸡儆猴是煞费苦心，特意让全校师生提前集合，就为了听她叶舟一人的检讨。 为此叶舟还有些受宠若惊。 但用管玉兰的话来说，她就是没事找事，明明很多时候不需要对着干，一定要剑走偏锋，把路封死。 何苦呢。 管玉兰一边盯着台上做检讨的叶舟，一边听谷向阳跟万侯隔着一人还在不停小声叭叭。 谷向阳一脸崇拜：“没想到叶舟是条汉子。” 万侯压着声音瞄赵宇：“就是，要是我肯定吓坏了。” 谷向阳：“你那怂样，能不提了吗？” 万侯：“你也好不到哪去，不也没帮人家。” “大宇哥。” 管玉兰稍稍偏头，就看赵宇在身后不远的位置，跟谷向阳并排而站，不由得心中嗤笑，总算消停了。 赵宇抬腿踢了下谷向阳：“站直了！” “你有那么多话要讲，是不是也上去露两手？” 管玉兰抿着嘴憋笑，尽量把视线集中在上面激情检讨的叶舟身上。 可赵宇训人的声音自动钻进耳朵，她想不听都不行。 为了不让人发现，她不得不掐着大腿，强逼自己冷静。 “你笑什么笑，站好了，认真听。”赵宇看到管玉兰在前面一个劲的抖，几步走来提醒她。 管玉兰咬着腮：“知道了。” 终于等到叶舟检讨完，刘燕又说了好半天关于校规的话，课间操的时间就所剩无几。 各班排好队准备回班的路上，叶舟才归队，她碰碰管玉兰的胳膊：“怎么样，刚才够不够真诚，你看，我眼睛都哭红了。” 叶舟指着自己布满血丝的眼睛，不合时宜打了个哈欠。 她一哭就困。 “以后别总哭，好好的一双漂亮大眼，都哭得不好看了。”管玉兰从兜里掏出一张粉色皱纹纸递给她，“擦擦。” 叶舟盯着这张粉色皱纹纸皱眉，这不就是她姥姥姥爷上厕所用的那种，特别粗糙，这要是擦在脸上，第二天就得爬上皱纹：“我不是给你拿纸了，你怎么不用。” 她拒绝用这种纸巾残害自己脆弱的眼周，而且现在已经没有眼泪了。 “我……”管玉兰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纸，默默塞回去，“舍不得。” 叶舟翻着白眼叹气：“你就是这样，我跟你说过无数遍了，我还有，还有，你不够就跟我拿，咱俩谁跟谁，你怎么就记不住？” 她说完半天没等到回音，偏过头去看，正对上管玉兰的视线，看上去特别委屈：“那什么，不是嫌弃，我是说，这眼周最容易长皱纹，现在我们还年轻，感觉没事，以后老了就都暴露了。而且保养皮肤也是要从娃娃抓起，不说用多昂贵的护肤品，至少不能糟践皮肤不是。” “哦。”管玉兰点点头，没再说话。 她总觉得跟叶舟有距离，虽然每次叶舟都倾囊相助，可越是这样，她越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如鸿沟一般，难以逾越。 这导致她一整天都闷闷不乐。 临近放学，叶舟总算从那些书信中脱身。 每个学校总有那么一帮人，说是非不分还不是，但莫名其妙的点就很多。 今天本来是一次普普通通的杀鸡儆猴式检讨，没想到突然让全校学生认识了叶舟。 都知道高一五班有个长得不错的漂亮姑娘，功夫了得，好心好意帮忙，还被人当成替罪羊。 又因为她检讨的太过真诚，而且还描述了当天校门口的细节，加上那天有不少人看到了。 瞬间就进入大众视野，就有一帮男生给他写情书，甚至还不乏女生崇拜她，想认她为师，让她教打拳。 估计这样的事情走向，就连刘燕都想不到吧。 把那些信团成乱七八糟的纸团，正要起身丢进垃圾箱，班主任就拿着几页纸走进来。 “马上放学了，大家手头的事先停停。”赵宇吧那几张纸放在讲台桌上，招呼万侯上来。 “下个月秋季运动会，每个项目，每班都要报名，体育委员给大家念一下。”赵宇给万侯让位置，自己坐在旁边批改作业。 动作被打断，叶舟不得不暂停想要扔纸团的念头，转身就看到管玉兰又开始在画本上写写画画，而且状态不对。 叶舟抬头看着讲台，从本上扯了张纸下来，写：“怎么了？” 管玉兰：“没事。” 叶舟：“闷闷不乐？”还加了个笑脸。 管玉兰：“没有。” 叶舟拿回纸，没再写字，盯着她纸上的画，正是今天自己在台上检讨的样子。 仔细回想今天有没有什么事情不对劲，除了那些来送信的，没有不对的呀。 而且这些人她都不认识，更别提管玉兰，更不可能认识，不会有冲突过节。 “想要报名的同学，这周五之前，到万侯那里报名。” “还有二十分钟，别心浮气躁的，都给我闭嘴学习。” 赵宇的声音把叶舟拉回来，她都还没注意听有什么项目，不过有什么项目她都要报。 只是眼下管玉兰闷闷不乐，导致她的心情也跟着不美妙。 今天早上还去她家蹭饭，肯定跟家长没关系，那到底是什么啊。 叶舟想的有些抓狂，胡乱揉了几把头发，又拢好，端坐在椅子上。 半晌，她趁着赵宇不注意，压低身子，小声喊：“猴子，猴子。” “给我看看。”叶舟接过那几张印着体育项目的表，从上到下扫了一眼，还是老三样，没什么新意。 还回去之后，叶舟又开始给管玉兰写小纸条。 叶舟：运动会要不要参与呀？ 管玉兰：没兴趣。 叶舟：我看跳远适合你。 管玉兰停笔不再画，转过头就对上她的视线，当着她的面把纸团成一团，做口型：“学习！” 真无趣。 叶舟嘟着嘴，怎么莫名其妙就不高兴。 “管玉兰，你说嘛，怎么回事，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让你不高兴了？”叶舟就上个厕所的功夫，管玉兰没等她走出好远，小跑着才追上。 管玉兰看她一眼，有点心虚的转过头：“你做的没错啊。” “不是，那你怎么这副模样。”叶舟倒着走，以便能看见她的表情。 哪怕她自己收到欺负，都不想让管玉兰受欺负。 半天的无声，要不是叶舟差点倒着走被石块绊倒，管玉兰伸手抓她，两人之间还依旧沉默不语。 管玉兰正视她的眼睛：“叶舟。” “怎么了？”叶舟还在脑袋里仔细搜索这一天的细节，依旧没找出哪里不对。 管玉兰：“你有没有觉得，其实我们不适合当朋友？” 她的表情太过严肃，以至于原本还挂着笑容的叶舟不得不跟着严肃起来。 不当朋友，就是母女，没什么差。 “为什么这样说？你说我哪里做得不对，我改就完了。”叶舟忽然有种两人要背道而驰的错觉，心中一疼。 “你……”管玉兰顿了顿，好像在给自己加油打气，最后终于鼓起勇气。 “你对我付出的太多，我没办法回报你，或者说是，没办法及时回报你，我们的友谊，永远都是不对等的。你帮我这帮我那，让我蹭课，教我游泳，给我吃的喝的用的，把所有好的东西都跟我分享，对我几乎是毫无保留。”管玉兰深吸一口气，撩起眼皮。 “这让我有负担。”管玉兰已经想说这话好久了，可是对方的实心实意，自己这样难免有些白眼狼。 要不是今天那个纸巾的事，她还没办法说出口。 只是憋在心里许久的话终于说出来，她也没有多么好受。 “我不能白白盛着你的好，只有父母和子女才会这样，朋友之间就是有来有往的。”管玉兰情绪有些激动，但还是尽量措辞，不说一些伤人的话。 殊不知这些话停在叶舟的耳中，却扎在她心上。 管玉兰扣着手指，继续道：“我们之前的经历，拥有的资源，全都是不对等的，就算你丝毫不介意这些，但我总有种低你一等的感觉，我担心你会生气，担心你为我付出的这些我都还不上，担心有一天你爸妈回来，就不让你跟我玩了，我……”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把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憋回去。 “我有时候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可能太贪婪了，我……”管玉兰用力捏着手，免得她一不小心就忍不住要哭。 叶舟听得哽咽，她从没想过自己做得这些会给管玉兰带来困扰，她就是希望自己能为自己妈多做些事情，但现在看来，好像适得其反。 “对不起，叶舟，我们可能还是做同学比较好，今天晚上的美术课，我就不去上了，以后你也不用给我什么东西。”管玉兰咬着牙说出这些，但心里却有亿万跟针扎一样疼。 叶舟几次试图富平眉心的川字纹，最后终于放弃了，说：“你是要跟我绝交。” “不是绝交。”管玉兰抬眼看着她，这个跟自己眉眼有几分相似，打从认识就一直在方方面面帮助自己，还见识了许多新鲜玩意儿的人，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你说这些，是希望我不要对你好？”叶舟感觉血液全都涌上脑袋，垂在身侧的手已经不受控制的发抖。 她被自己妈给绝交了，说出去都好笑。 “不是，就是……”管玉兰看着她的眼睛，忽然就无法继续说下去，如鲠在喉，吞了好几次口水才终能开口，“就是……” “别说了，我们都冷静一下，我会找老师调座位的。”叶舟不想再听了，难受。 她可能确实方式方法有问题，需要改进。 叶舟丢了魂一样往前走，半天也没见身边有人，转过头叫她：“同学也是能顺路回家的吧？” 第19章 当天的美术课，叶舟等了很久她都没有来。 她不来，叶舟自然也不需要上。 而且看今天的架势，叶舟估计她最近一阵都不会来上课。 若是这样，计划怎么完成！ 叶舟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把每天的资料都整理好，集中在一个画册上，第二天一早，悄无声息丢在管玉兰家的院子里，还夹了张纸条：可能我的方式有问题，但我觉得你值得更好的。一会下课我就找老师调座位。 开学也快一个月了，叶舟第一次没有等她就去上学了，顺便在外面吃个早点。 现在的烟火气还很足，不像叶舟生活的那个时代，人人都急急忙忙，为了生活奔走，节奏快的同时，也失去了许多生活的乐趣。 管玉兰吃过饭，就听到大黑一阵叫，出去就看到被丢在地上厚厚一本画册，上面全都是美术课的教程，还有例图，以及详尽的讲解。 她毫不犹豫开门出去看，却没见到叶舟的身影。 看着手中沉甸甸的课程讲解，管玉兰忽然觉得自己坐的有点过分了。 抱着画册回到屋里，收好，原本打算磨蹭一会再去上学，如今看来是没这个必要。 昨晚她没怎么睡好，这会脑袋昏昏沉沉，但并不妨碍她的自我反思。 到了学校，管玉兰看着身边空着的座位，第一个反应就是她没来上课，她能干出这事。 但书包在桌面瘫着，这让她松了口气。 才坐下没多久，就看到叶舟走过来，她刚要说话，对方就先开口了。 “老师不给换，说等第一次考试之后。”叶舟往外掏书，其实今天都不想来了，她觉得整个学期都不用来了。 又不是她需要真的考大学，来这里就是为了管玉兰。 但好像对方不太领情，或者说自己的做法对方无法接受。 这一刻忽然理解从前老妈的苦口婆心，大概当时的管玉兰就是这样的心境吧。 管玉兰“哦”了一声。 觉得两人一下子就生分了，半天才又说话：“画册我看到了，谢谢。” “没事，你比我有天赋，好好学。”要不是现在时代不同，她肯定掏出游戏机来消磨时间。 她从包里掏出一本厚厚的小说，打算今天把它看完。 “昨天……”管玉兰刚想解释，就被打断。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叶舟也想明白了，一味强加确实不好，容易让人心中有落差，甚至生出不该有的想法。 会那样想，也不能完全怪她，叶舟也有一定的责任，她不应该填鸭似的一股脑儿输给管玉兰，应该讲究循序渐进。 “你有不会的地方，都可以问我。”叶舟转过头笑笑，把包了书皮的小说放在课本里翻开了第一页。 她很久没能完整看一本书了，也算是因祸得福。 管玉兰看着她的动作，欲言又止，最后就憋出一个“哦”字。 · 第一次考试很快就到。 考前一天下午自习，叶舟特别想问问管玉兰有没有不会，但想到最近学的东西，从前都教过，也就忍住了。 反倒是谷向阳，赖皮赖脸的凑过来问：“叶舟，你还记不记得当初那个约定？” “什么约定？”叶舟最近沉迷小说无法自拔，恨不得不上学就在家里看小说，免得有这种人打扰她。 “就是第一次考试，要是我考过你，我们就做朋友。”谷向阳记性好着呢，他可没忘。 叶舟没空理他，随便“嗯”了一声就算应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谷向阳乐颠颠回了座位，啃起练习题，发誓一定要超过她。 其实管玉兰有好几道题不会，但之前说了那样的话，如今也不好意思问。 她憋了好久，终于在放学的时候叫住叶舟。 管玉兰：“叶舟，晚上有时间吗？” “我要看小说。”叶舟直言，她的确没打算复习。 “哦。”管玉兰盯着她把小说收进包里，又把椅子推进桌子下，犹豫要不要再次求助。 虽然班级还有其他人也会，但管玉兰的这些问题可能过于简单，她不好意思。 叶舟背上书包，问她：“有不会的题？” 见她不点头，也不摇头，叶舟继续说：“那你是要到我家吃饭，还是吃完饭再过来？” 管玉兰有点不好意思，舔舔嘴唇：“我吃完饭过去吧。” “行，都行。”叶舟起身往外走，看她还在磨蹭，在门口歪歪头叫她，“不一起？” 一路上叶舟都在高谈阔论，侃侃而谈，还给她推荐自己看的小说，哪本有趣，哪本像催眠曲一样看了就想睡觉。 管玉兰时不时应两句。 其实她几次都提到之前的事情，却都被叶舟给打断，不知道她是真的不介意，还是有意避开。 快要到家的时候，叶舟终于说的差不多，沉默了一会，停下脚步：“小兰，你说的，我理解，但和你的前途相比，这真不算事，我希望你就能明白，朋友之间的相互付出，也不一定就需要回报。” 而且本来就没什么大事，全都是管玉兰的心里在作祟。 “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因为这个产生隔阂，你安心学习，有需要我的就直接说，朋友嘛，互相帮助。”叶舟拍拍她的手臂，不要脸地笑笑，“我还想多去你家蹭饭呢，比起我做的，阿姨做的一顶一的好吃！” 叶舟笑着竖大拇指，见她应该是听进去了，也没多说，推着她往她家那边去：“回去吃饭吧。” “你……”管玉兰被她这一通说辞给说服，好像也没什么，她们之间就是互帮互助的好朋友，倒是自己，因为略微自卑，险些把一个真心好友拒之门外。 “快去吧，我先回去了。”叶舟笑着冲她摆手，一溜烟儿跑没了影。 管玉兰望着她的背影喃喃：“谢谢。” 叶舟还在家跟着电视跳健身操，门就被敲响了。 看到管玉兰带着姥姥蒸的馒头站在门外，她而恶化不说接了过来，毫不见外：“你说你，来就来呗，还客气什么。” 她抓起还烫手的馒头咬了一口，完全把刚才还在跳健美操的事情抛诸脑后，一脸享受：“真香。” “姥……你老妈蒸的馒头简直太好吃了！” 真是的，一吃到好东西，她就险些露馅。 “你喜欢吃就行。”管玉兰家里还有好几袋她扛过来的白面粉，这时候白面粉还挺稀少的，也找不到她从哪弄来的，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样一来，两人就算和好了。 但每每管玉兰要提起那天的事，都会被叶舟往嘴里塞零食打断：“好好复习，还有题不会做，哪那么多废话。” 大概她是真的没介意吧。 当天复习到挺晚，叶舟送她回去之后睡不着，在江锦大院里转了一大圈。 北方的秋天，已经渐渐被凉意侵袭，叶舟期盼的冬天就要到了，到时候一定痛痛快快打个雪仗。 回到家里，她裹紧衣服，搬了把椅子哆哆嗦嗦坐在院子里赏月，家乡的月亮就是圆。 皎洁的月光洒在院内，给地面铺上一层漂亮的银装。 周围的小平房，等到他们高中毕业，就会楼房拔地起，到时候叶舟如果还没回去，一定要劝她多买几套房子。 · 第一次考试顺利拉下帷幕。 管玉兰松了口气，自认为考得还不错，尤其是数学，有了质的飞跃，几个肯定没问题。 要知道她从前可是个位数选手。 也正因为此，她才更加紧张。 一天了，整整一天，叶舟坐在她身边耳根子都要被磨出茧子。 终于在临近放学，管玉兰第八百次跟她念叨“这次数学我要是估分估高了可咋整”的时候，叶舟爆发了。 她也不管前面是不是坐着看自习的班长，推开凳子起身：“够了，我要去问问。” “诶，叶舟，你干嘛去啊？”谷向阳正坐在讲台桌旁的椅子上预习明天的课程，就感到身边一阵风吹过，叶舟就已经跑出班级了。 “我去上厕所！” 管玉兰：“……” 她知道今天啰嗦了点，但没想到会把人念叨走，不免有点愧疚。 十分钟后，叶舟急匆匆地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拿了张卷子。 她回到座位往管玉兰桌上一拍：“看吧。” 管玉兰愣住，半天没把视线从她身上挪开。 “看我干什么。”叶舟点点卷子上面的分数，“喏，66，吉利。” 坐在前面的武林耳尖，也在焦心成绩，听到分出敏感地回头：“多少？出分了？快给我看看。” “去去去，你看个屁。”叶舟推着他转过去，跟管玉兰说，。“这下放心了吧，别念叨了，对自己有点信心。” 就在管玉兰想要仔细端详一下自己及格的数学卷子，还想着回家怎么裱起来挂在墙上，卷子又被一把抢走。 “我跟大宇哥说借用几分钟，现在时间到了，我得还回去。”叶舟抢过卷子就往班级外面跑。 争分夺秒的样子好像在食堂吃饭，去晚就没了。 倒是管玉兰，兴奋的也不顾一直以来的淑女形象，在座位上一通乱蹦。 她简直太开心了，恨不得把这个消息昭告全世界。 虽说才及格，但对她来讲，就是质的飞跃，跟人类第一次踏上上月球差不多。 她想好了，要拜叶舟为师，以后每天都让她去家里吃饭。 第20章 考试向来都是喜忧参半。 尤其放出成绩排名的那一刻。 叶舟对自己的成绩胸有成竹，在他们都挤到前面看排名的时候，她在下面看小说。 不得不说，小说真的是太好看了，怎么会有那么多优秀的作品。 从前她一门心思铺在学习上班上，看书也都是看些跟专业有关的书籍，空闲时间还要锻炼健身，看影视剧的时间都很少，哪还有时间看小说。 如今也算是弥补了学生时代的空白。 “叶舟，你这么厉害！” “叶舟，你都不去看看吗？你考第一诶！” “叶舟，我看你平时都不怎么学习，是不是有什么秘诀，教教我呗？” “叶舟……” “叶舟……” 叶舟原本打算趁着功夫把剩下几页小说看完，让他们这样打扰，算是看不完了。 她索性把小说收起来，双臂环胸，往椅子背一靠，气定神闲：“我没什么秘诀，就是上课认真听讲。” 她摊摊手，却是无可奉告，总不能跟他们说，自己不属于这里，而且还带外挂，再加上读过三年高中。 见她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大家自然是不信，言语中还吐露着她肯定是藏了学习方法，不想告诉大家的自私想法。 “不是我不说，我真没什么方法，就是一学就会，一考就对，你看我还要看小说呢。”叶舟被他们吵的头疼，不得不从书桌里把刚才那本小说掏出来，这才打消他们继续盘问的念头。 看完成绩的谷向阳哭丧着脸回到座位，酝酿了半天情绪才回头看叶舟。 她这会儿正沉浸在精妙绝伦的小说结尾难以自拔，哪有功夫注意谷向阳一脸的失落。 “叶舟……”谷向阳从没觉得考第二让他如此沮丧，唯独这次。 “等会。”叶舟还差最后一点就看完，两个字就把谷向阳的话打没。 过了一会，她心满意足合上书，给管玉兰让座叫她坐进去，这才想起刚才谷向阳好像跟她说话了。 叶舟：“班长，你刚跟我说话了？” “嗯……”谷向阳还没能从叶舟不仅是班级第一，而且是全校第一的喜悦中脱离出来。 这是她一个人的喜悦，确是谷向阳一个人的悲伤。 叶舟不明白他脸上的悲伤从何而来：“要说什么？” “你考了第一，我不能跟你做朋友了。”谷向阳难过的要死，他是全班第二不假，但学校里排到了一百多，现实的差距，让他对未来不抱希望。 “哦，就这事。”叶舟起身凑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没事，一次考试算不了什么，都是朋友。” 叶舟就是那样一说，不过想让他打消之前荒谬的念头，谁想到他还认真了。 “真的！！”谷向阳大喜，之前的他都不记得，就记得“朋友”二字，顿时喜出望外，从书桌掏出一个苹果放她桌上，“这个给你，算是我们的友谊见证！” 叶舟挑眉，瞅瞅桌面放着的红苹果：“那我收下了。” “Yes！太好了。”谷向阳真想原地转几圈，来表达自己心中十足的喜悦。 叶舟不太喜欢这么夸张的流派，就一个朋友，至于这么兴奋吗？ 多个朋友多条路，叶舟觉着谷向阳以后说不准能照着管玉兰，挺好件事。 倒是身边的管玉兰，安静的出奇。 难不成是考得不好？ “怎么？排多少名？”叶舟手肘碰她，就看她眼眶红红。 叶舟没等她回立刻起身去看排名。 还凑到那里看排名的学生见到是她，立刻闪出一条路。 可能这就是学生时代对学霸的敬畏之情吧。 叶舟扫了一眼，在中排的位置看到管玉兰对名字——12。 除了数学比较低，其他都还可以。 不至于是这副要哭的神情。 “这不是还行吗？挺好的，怎么还要哭了。”叶舟回到座位，抽出张纸递给她。 “我……”管玉兰吸吸鼻子，破涕为笑，“我就是太激动了，数学那么高，我……我还以为上次是假的，都没看清。” 叶舟发笑，她还以为多大事，轻抚她后背：“没事，有我在，以后你会习惯的。” 因为公布成绩，又因为外面下雨，没法上课间操，班主任又去开会，屋子里乱哄哄的。 叶舟干脆跑到楼下去看雨景，一场秋雨一场寒，很快她就能看到人们身穿大棉袄二棉款对盛况。 环境一年年变暖，叶舟就没见过管玉兰口中的冰天雪地，天寒地冻。 想想都很期待。 没注意时间，待得久了些，一直到上课铃声响起，她才一路小跑回了班。 都怪小说看得太激动，她都忘了这节课是班主任的课。 等她回到班级的时候，赵宇已经已经在讲台上了。 叶舟礼貌地敲门，行了个礼：“不好意思，老师，来晚了。” 赵宇正问她人去哪了，就出现在门口。 他眉头一皱，让她进去：“上课了不知道？” “知道，知道，这不是被外面的雨迷了心窍。”叶舟嘴巴巴个不停回了座。 赵宇无奈地摇头，看向大家：“考试卷子课代表已经发了吧？我们今天讲讲卷子。” “谢谢老师。”叶舟谁都可以忽略，老师的面子都必须给，至少面上要过得去。 眼看着叶舟回座，赵宇转身在黑板上写题。 他对叶舟这个学生极其头疼。 要说她上课捣乱，倒也不尽然，就是话多了些，一说就好，不说就完。 要说她有多爱学习，反正一点没看出来，不是偷吃东西，就是看杂书，光是被没收的书都能拿外面去卖钱了，但她对此不知悔改。 如果说平常的学生，早就问候家长了。 关键是考试成绩出来，又堵的你说不出半分。 各科老师对她的成绩实在惊讶。 不仅门门考试都近乎满分，单科成绩在全校第一，总成绩也是第一。 真叫人又爱又恨呐。 赵宇“咔”地折断半根粉笔，回手丢向靠窗最后一排的两个男生：“你们给我站起来，考的什么玩意儿，不好好听课还说话！” “大宇哥吃枪药了吧？”叶舟根管玉兰小声嘟囔着。 “你，叶舟，给我站起来，说说说，你以为成绩好就能为所欲为了？拿着卷子，后面站着去！”赵宇捏着粉笔用力敲击黑板，每敲一下，都是他十足的怒气。 “老师，题为都记得，不用拿。”叶舟空着手站到最后一排，挨着那俩刚被赵宇提溜起来的男生。 赵宇气的翻个白眼，他都不敢说题都记得，但要是在跟她计较，这课就没法上了。 你说一句，她有八百句等着。 叶舟站到后排，就看到管玉兰投来的关切目光，摇摇头，无声的安慰她：“没事。” 事实证明，叶舟就是个让人头疼的学生。 赵宇本以为让她去后面站着，就能消停点，结果她倒好，跟周围学生唠起来了。 一整堂课过去，不仅班级后排站满，赵宇更是累得像连续上了一天课一样。 心累。 他从没有一刻希望快点下课，铃响的时候，题还没讲完，他直接说了“下课”，留下一句“自习课换座”，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倒是后排说话声越来越大。 才一堂课，叶舟就跟他们打成一片：“等运动会的时候，我给你们买运动饮料，超级好喝，喝了就有劲！” “舟姐仗义。” “诶～你们还是要以学习为主，没看大宇哥都不乐意了吗？”叶舟打算去跟老师认个错误，她也不是故意要气他的。 那些讲的，她确实都会。 跟管玉兰招呼过后，她就去办公室找赵宇。 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成了各班老师用来教育学生的典范。 一下子就出名了。 沿途有不少人叫她的名字。 加上之前全校做检讨，现在的她就是公众人物。 而比成绩和检讨还出名的，是她根本不学习，或者说没有学生看得到她学习。 结果办公室没去成，半路被英语老师逮回去。 “谢天谢地，老师你来的太及时了。”叶舟体会了一把明星学生的感觉。 但自觉从前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叶舟有些受宠若惊。 “出名的感觉怎么样？” 李怀英这次特意看过叶舟的英语卷子。 且不说选择、完形、阅读理解这些几乎没错。 单单是作文，语感就不是一般学生能匹敌的，写作手法很老道，也很正宗，无论是扣题能力、总结能力、词汇量、语法，都不止这个分数。 要不是分数有上限，其实还能再高。 叶舟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也不算出名吧，这不是一个学生该有的本分吗？” “你这孩子，真会说话。”李怀英在办公室里，没少听其他老师念叨叶舟。 这东西都是一传十十传百，传来传去就变了样。 可毕竟是自己学生，李怀英还挺喜欢她这样的姑娘。 有自己的想法，虽说那次出手打人是不对，但毕竟算是一致对外，是敢做敢当的姑娘。 她很欣赏。 “没有，老师，我就是觉得，作为一个学生，首要任务就是学习，当然，人品很重要，其次才是其他那些业余爱好。”叶舟也不是捡好听的说，她确实是学习没问题了，才东看西看，嘴巴不停。 “要是都有你这种觉悟，还需要我们老师督促吗？”李怀玉笑的欣慰，当然，这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想法。 不然他们岂不是失业了。 第21章 原本叶舟以为赵宇会按照学习成绩分座位，万万没想到他会选择抽签这种如此随意的方式来排座位，而且，还变成了单人桌。 不得不说，赵宇这个构思非常精巧，还能防止早恋。 叶舟举双手赞成，她可不希望管玉兰早恋。 关键还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学生心里落差，避免出现因为成绩导致的歧视感。 奇妙的是，这次管玉兰虽然不是她同桌，却就隔着一个过道。 而她后面是谷向阳，谷向阳的旁边是万侯。 用赵宇的话来讲，这样排座位，是希望尽可能给大家待来公平，以后若是谁有建议，也可以提出来，好的就采纳。 可依照叶舟多年上学的经验来看，这个行不通，虽然才高一，分化并不严重，但有的人天生不是学习的料，就算每天给他挂在黑板上，面前挂着书，一样不爱学习。 但叶舟没想到的是，一个月过去了，都已经快到期中考试，班级里的学习氛围竟然意外和谐。 为此叶舟还特意回去翻看了赵宇的资料。 上面特大加粗字体写着：擅长激发学生斗志和潜能。 真好。 非常好。 既然如此，叶舟就放心了，也难怪最近管玉兰的学习成绩一直居高不下，画画方面也干劲十足，原来是班主任有这样的高能buff加持，那还愁什么了。 只是她想不明白，既然如此随性排座，为什么一定要等到考试之后。 或许是为了秋季运动会打下坚实的基础。 叶舟原本以为报了名就万事大吉，但据说各个班级报名人数太多，需要各班提前选拔，最后又变成了全校统一时间集中选拔。 为此还占用了周六的时间。 “我的天，是哪个老师想到的馊主意！”叶舟昨天晚上熬夜玩游戏，结果一大早就被管玉兰叫醒。 若这人不是管玉兰，叶舟肯定暴跳如雷，气得跳脚。 她磨磨蹭蹭穿好衣服，疯子似的洗漱过后，开始慢吞吞地做早餐。 今天想吃的清淡一点，一会还要跑200、400和800，怕吃的太多吐了，就没让管玉兰带早餐。 结果闻着她的包子香，有点禁不住诱惑，还是吃了一个。 俩人出门，叶舟也不忘背着相机。 没过来的时候手机方便，她当然不带相机。 现在大家都没有手机，她也没谁可联系，自然还是相机好用，而且分辨率、像素、清晰度，也不是手机能比的。 “你怎么天天都挂着相机。”管玉兰看她脖子上又挂个相机，实在想不通是去参加预选赛的，还是去当记者拍照的，“要不以后你当记者吧，肯定行，这么喜欢拍照。” 叶舟：“……” 她敲了管玉兰脑袋一下：“懂不懂，这叫记录生活，而且我之前不是教过你吗？记住了吗？” 管玉兰点头：“记住了。” “那就好，到时候你来充当摄影师，给我拍照。”叶舟也不是瞎拍，她的每一张照片，都是有思想的。 “你就不能低调一点？”虽然两人关系好，但有时候管玉兰实在不能理解她的思想。 “低调什么，低调不是我的风格。”叶舟胳膊搭在她肩膀，“走了。” 等到了学校，叶舟才发现来早了，都怪管玉兰太积极。 不过也好，趁着人没到齐，她可以先热热身，跑个一两圈。 “我不想跑……”管玉兰背着她的画板，要不是当初被迫报了跳远，她现在肯定还在公园里写生呢，怎么会到这破地方来。 而且怎么也没想到，跳远报的人竟然也会超！ “你要活动开，不然一会抽筋了。”叶舟一边做热身运动，一边叮嘱。 见她还不为所动，直接把画板从她身上拿下来，放到一边：“听我的，没错。再说游泳之前不是也要热身，你不都知道吗？” 管玉兰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就是单纯的抗拒运动会而已啊。 拉着不情不愿的管玉兰才跑了一圈，老师学生就都到齐，叶舟不得不中止热身运动。 体育老师和教导主任站在前面，旁边还跟着几个学生。 叶舟一眼看到卫泰贤，顿时翻了个白眼，怎么哪都有他。 教导主任用纸拢成的建议扩音喇叭喊道：“一会点名过后，会有人帮你们测成绩，这次虽然不是正式运动会，但也关乎到你们是否能参加运动会。希望大家赛出风采，赛出水平，当然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这次参加不了，下次还可以继续。” “说的不是屁话，这次参加不了，还能要求加赛啊？”叶舟低头翻看照片，嘴里嘟囔着。 “小声点，让人听着了。”管玉兰眼看着聚集的人都往这边看，加上之前因为考试和检讨的原因，叶舟出了回名，不少人都认识她，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听见就听见，体育赛事，本就是拼的实力，时间速度成绩说话，其他的都没用。”叶舟照片还没翻到底，就被赵宇提醒。 “你别太嚣张啊我跟你说。”原本赵宇没想管她，但这姑娘越说越离谱，而且看起来越说越兴奋，再不加以阻拦，教导主任就下来深入基层了。 “大……老师您怎么来了？”叶舟吓了一跳，相机差点脱手，幸亏是挂在脖子上的。 “我怎么不能来，就怕你们出乱子，你就在这叨叨叨，这嘴怎么就不能停停。”赵宇太无奈了。 叶舟这张嘴，不仅能叭叭，还能吃，上课吃完下课吃，只要有时间她想，就随时随地是食堂。 已经好几个老师跟他反应过了，但又无计可施，毕竟人家学习也不差，回答问题从不出错。 每次都只能以不要影响其他同学为由，暂时将她体内的淘气包封印。 而这些话其实应该用在学习不好的学生身上。 还真的世事难料啊。 赵宇想着，预选赛就开始了。 他们班有几个女生是体育生，上场的话肯定赢。 但叶舟一定要上，说她也能拿名次。 秉承着尽量公平的想法，赵宇不得不成全她。 而且甚至有点幸灾乐祸，希望这次选拔能打压她的气焰，虽说自私了点，但人总不能是全能的吧。 关键叶舟身份特殊，她还真的就是全能。 预选赛结束，叶舟三项成绩全优，是能为班级争夺荣誉的好苗子。 但有一个体育生，就不得不无缘这三项比赛。 现在还在一旁闷闷不乐，视叶舟为仇敌。 “米宝，你不用这么看我，我又不是你的仇人，刚教导主任不也说了，这次参加不上，就下次嘛，没事的。”叶舟语重心长，也是真心实意的劝她。 但米宝不这么认为，她什么都好，就连体能都这么棒，自己跟她一比，就是个垃圾。 “叶舟，走了。”管玉兰也比完，勉勉强强能代表班级参加比赛，至于能否取得优异成绩，为班级争光，那就看当天的造化了。 “等下。”叶舟把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拿下来，对准米宝拍了一张，她吓了一跳，直接从看台上跳起来。 “你干什么！”米宝指着她手里的相机，没再说出一句话。 叶舟回头看了眼管玉兰，缩缩脖子，难道她没见过自己的相机吗？ 平时她没少到处拍啊。 叶舟也懒得跟她解释，直接把相机递到她面前，让她看屏幕上的自己：“你看看你现在，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你又不是专门搞田径的，你一个跳体操的，不能跑圈怎么就不能活了？” “这……这……”米宝盯着屏幕里的自己，惊讶的语无伦次，“为什么这里会有我？” 叶舟：“……” 她挥手把管玉兰叫过来：“你给她解释，为什么这里会有她。” 听过解释，米宝才如释重负，她还以为这是什么坏东西，合着就是相机，只不过是贵货，所以跟平常照相馆见到的不一样。 “你又不是体育生，不会懂的。”米宝还是闷闷不乐，明明她有十足把握的。 “术业有专攻，你体操比我厉害，那不就得了。”叶舟并不认为一次失败就能代表什么。 反倒若是因此一蹶不振，那才遗憾。 “可是……”米宝还是觉得心中不舒服，她竟然输给了一个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的人。 “她会游泳的……”管玉兰有点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在旁边插嘴，“而且很好……” 米宝愣住：“你会游泳？” “听她瞎说，就是狗刨，狗刨。”叶舟不愿意炫耀这些事情，虽然有的时候她已经非常高调了。 “这样吧，你三个里面选一个，你觉得哪个你最擅长，我去跟老师说，这样可以不？”叶舟在短暂的几秒钟想了一下，她跑那么多也没用，还不如把机会分给大家。 “真的？”原本还愁眉苦脸的米宝瞬间眼前一亮，抓着她肩膀又问了一遍。 “真的……”叶舟就纳闷了，为什么她正经说话的时候，总会遭人质疑。 是平时太不正经了吗？ 就这样，叶舟在运动会上就剩了两个项目，一个200，一个800。 400米给了米宝，她说她可以。 但叶舟其实最不看好的就是400米。 不像100、200米那样短，短距离爆发就可以。 又不像800、1500米那样长，可以匀速省劲到后起发力。 既需要速度有需要耐力。 而且从生物学角度来看，400米的乳酸堆积最多，最容易感到腿酸。 不过既然米宝说她没问题，那就拭目以待。 从小，叶舟就特别喜欢参加运动会。 那天管玉兰就会给她买好多平时不让她吃的零食，分给大家一起享用，就像开联欢会一样开心。 因而在运动会召开这天，叶舟呆了一堆零食过来，就是专门分给大家的。 还有机箱饮料。 当然这些重物，是她趁着没人的时候，在校园里召唤出来的，不然从家搬过来，没车怕是要累死。 随着学生运动员裁判入场，校长致辞结束，第一声发令枪响，实验中学秋季运动会正式拉开帷幕。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秋风裹挟着丝丝余温吹拂在脸上，格外舒适。 叶舟上场要接近中午，她现在还处在给大家分发零食的阶段。 “叶舟，你这些吃的从哪整来的，也太好吃了。” “不仅吃的可口，饮料也好喝！” “这要不少钱吧？” …… 叶舟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避而不谈：“好吃就行了，吃都堵不上你们的嘴。” 分得差不多，叶舟趁着没人，特意给赵宇变了一包喉宝糖和胖大海，还给了他一个喇叭。 平时他那公鸭嗓就难听的不行，今天想必更费嗓子。 这会就听他喊好几次了。 “这什么？我不用。” 其实叶舟能想起他，还挺欣慰。 但为人师表，他不能擅自收礼。 “这个是话筒，调一下您就不用扯脖子喊了，小心老了说不出话，而且是接您的，等毕业了还我。”叶舟没管他的拒绝，直接塞他手里。 “今天是运动会，吃个糖也不犯法。” “平时您说话多，多喝胖大海有好处。”叶舟小声说，“放心吧，没人看到，也没多少，是我妈弟媳的妹夫给我的，尝尝鲜，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赵宇原本心里还很暖，听她说完，就黑了脸：“要我说，以后你要是做事情失败了，就败在你这张臭嘴上，比男生还贫。” 叶舟咧嘴一笑：“嘿嘿，那我就当您是夸我。” 第22章 叶舟给大家分完东西，就醉心于拍照。 她还依稀记得当初上大学的时候，她参加的运动会，也是唯一一次运动会，就有同学讲自己的飒爽英姿拍下来。 当时她不知道这张照片的存在，直到邻近毕业时看到，心中百感交集。 这些生活的美好瞬间都是值得记录下来的。 等到叶舟上场，她就把相机给管玉兰，让她多拍拍照，反正她是下午上场。 叶舟不仅带了吃的，还拿了不少加油充气棒。 为此他班是全校加油最凶的。 放眼望去花花绿绿一大片，好不惹眼。 “加油！” “加油！叶舟你是最棒的！” “别紧张！” “干掉他们，勇夺第一！” 叶舟才上场，正在做热身准备活动，耳边加油呐喊声此起彼伏，其中还夹杂着她借给赵宇那个扩音器的声音。 “叶舟！拿出士气，不要怕，不拿第一也没事，安全第一！” 叶舟黑着脸朝班级看去，这都说的什么玩意。 她既然上场，就要拿第一！ 但她回头举手向大家致敬：“加油！” “嚣张什么玩意！” “以为弄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就能跑第一？” “竞赛讲究的是实力。” 叶舟就跟班级挥手的功夫，身边几个女生就考试低低耳语。 说是耳语，声音大到她清楚听到了每一个字。 要换做平时，她肯定直接怼回去，但现在是比赛，她分得清主次。 甚至连白眼都不屑于给她们，直接站上赛道。 说的没错，竞赛就是讲究实力。 “各就各位！” “预备！” “铛……” 随着击锣声响起，八个女生从画好的起跑线冲了出去。 200米虽不是眨眼功夫就到了，但也需要全力而为，依旧是先加速，保持高速，在距离终点不远处，再次加速冲过终点。 若是一味采用类似400、800米的战术，基本上过了较难的弯道，就会被人甩在身后。 刚刚酸叶舟的两个女生，出了弯道就被她甩在身后。 叶舟一门心思奔终点，根本没注意脚下。 就在她即将冲过终点撞线时，脚下一崴，速度骤降，整个人不受控地往前冲，还是毫无章法的那种。 要不是她及时调整，在最后一刻稳住，就被人超过了。 本来她可以小组第一的，结果硬生生成了第二。 冲过终点的下一秒她就撑不住了，好在有体育老师及时过来搀扶。 体育老师关切地问：“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叶舟但腿跳着到一旁，摆摆手，“老师您去忙吧，我自己休息一下。” 体育老师有点不放心，但那边比赛还要继续，便说：“那你有事再找老师，带你去医院。” “嗯，谢谢老师。”叶舟一下下揉着脚腕，不知道接下来的比赛还能不能参加。 脚腕没肿，就是有点胀痛，也幸亏她反应快，踩到石头之后及时稳住，但速度快她也刹不住，好在骨头没问题，以后多加注意就行了。 难怪现在都是塑胶跑道，这种石子跑道，对于竞技比赛来讲简直就是凶/器。 哪怕这只是普普通通的运动会。 叶舟刚才一门心思求胜，忽略了脚上的疼痛。 此刻不在保持高度紧张，才注意到脚腕的疼痛，她想站起来回班，脚下一软差点摔倒，还好有人及时扶住她。 叶舟咬着牙，忍住疼：“小兰？” 疼。 好疼。 看到她即将冲线的管玉兰本来都跳起来尖叫欢呼了，结果下一秒就看到她踩到了大石子崴了脚，想都没想直接冲过来。 这家伙竟然还逞能想要自己往回走，还拒绝了老师的好意，真当自己是铁打的。 “去医务室吧，让校医看看。”既然没办法立刻去医院，医务室总还能去的。 “没事，歇一会就好了。”叶舟眼看着下一场比赛就要开始，只要她的成绩能进前八，就能决赛中取得成绩为班级争光。 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叶舟都恨自己刚才没有擦亮眼，但凡步子再迈大一点，都不会踩上去崴脚。 “老师，我陪她去趟医务室。”管玉兰扶着叶舟回到班级的位置，跟赵宇打声招呼准备走。 “老师，真没事，不用去，您劝劝她，我还能跑。”叶舟不知道管玉兰怎么这么大力，抓着她就不松手。 而且她不想因为一点小伤就耽误班级成绩。 “我看看。”赵宇为了安定班级才没有过来，这会也担心她的伤。 “真没事，老师，我哪有那么脆弱。”叶舟没让她看，正准备坐下，就让赵宇给撵起来，“谷向阳，去，你跟着去。” 叶舟：“……” “老师，我真的没事，我马上还要下一场比赛呢。” 赵宇催促着挥手：“别逞能，我刚才说什么了？安全第一，以后有的是机会。” “老师……”叶舟欲哭无泪，好好的首战就以她崴脚作为终结。 到了医务室，原本她还想挣扎一下，争取跑800，结果校医给她下通牒，禁止她未来的一周参加任何剧烈活动，最好静养，课间操体育课，都不要去了。 这对于习惯锻炼的叶舟来讲，犹如天塌一般。 她哭丧着脸毁了班级，200米决赛已经结束。 “老师，让米宝参加800吧……”叶舟一向不愿服输，但没办法，她若硬要跑，搞不好会留下后遗症。 她要顾全大局，为以后着想。 “校医怎么说？”赵宇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已经跟学校沟通好了。 “校医让她静养。”谷向阳抢在她们之前说。 “那就静养，最近都别瞎跑了。”赵宇下了命令，就坐回原位。 “天呐，小兰……”叶舟此刻真是欲哭无泪，只想连着打两把游戏。 原本以为能兴高采烈拿个奖回来，结果倒好，还扭伤了。 既然如此，就只能坐在看台吃吃喝喝喊喊加油一整天了。 就是让那些人看了笑话。 中午休息的时候，班级同学聚在一起七嘴八舌。 倒是叶舟，神色落寞，自己一个人坐在操场上，还依稀记得当初高中时的场景。 高二那次运动会，她得了奖。 但她是替别人跑，而且明明那个人没有报名，但名单上确实她的名字，总觉得这其中有点猫腻。 当时无从查证，但后来她当了局长，对这件事依旧介怀，就让人查了一下。 果然如她所想，那个人给老师送礼，半路把自己的名字给改掉，就为了高中之后出国留学。 现在想想，这不就跟替身没大区别吗？ 虽说她用不上这成绩，但这种行为，她实在唾弃。 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重新参加，脚还崴了。 “想什么呢？”管玉兰就上个厕所的功夫，回来便不见她人影。 问过好几个人后，才找过来。 管玉兰把相机给她：“我都拍下来了，包括你崴脚那一段。” “你故意刺激我。”叶舟接过相机，刚开机，电池符号闪了几下就关了。 “没电了，一会再看吧。”叶舟说没有遗憾是假的。 干他们这一行的，说是帮助改变别人，成人之美，其实还不是在工作成让自己得到成长。 本想着能通过这次弥补一下当初的遗憾，结果倒好，屋漏偏逢连夜雨。 “小兰，你有过后悔的事情吗？”叶舟本想躺下去，结果看看后面的台面，挺脏的，就放弃了。 今天阳光正好，坐在树下，吹着微风，是她最喜欢的秋天样子。 但此刻的心情却不算美丽。 “我嘛……”管玉兰捧着水杯，很认真在想。 叶舟知道她有了自己之后的后悔事，却不知道在那之前，她有没有后悔过。 “后悔没有早点遇见你。”管玉兰笑着说，十分真诚。 这个嘛…… 叶舟无法帮她实现，自己能来也纯属机缘巧合。 要不是决定重操旧业，这工作就交给别人了。 现在想想，还要感谢想要重出江湖的自己，不然就遇不到年轻时的母亲了。 管玉兰笑容甜美温和：“开玩笑啦，我就后悔，当初没有早点学画画。” “现在也不晚。”叶舟抬头，太阳透过指缝洒进来，已经想好年末她过生日，送什么礼物了。 “你呢？有后悔的事情吗？”管玉兰很认真地问。 “我？”叶舟指着自己，有点惊讶。 默了半晌，她摇摇头：“没有，人要向前看。” 要说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她的降生。 很多时候，叶舟都觉得，要是没有她的存在，也许老妈的日子就不会过得这么苦了。 因而她这次来，还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我发现，你有时候说话真的挺有哲理的。”管玉兰从前的那些朋友，他们在一起就会胡侃，直到叶舟的出现，仿佛瞬间就提升了一个档次。 不仅眼界开阔了，知道的东西也多了许多。 “别扯那些，我再有哲理，也不能改变我今天脚崴，没跑成的事实。”叶舟提起这个就心如刀绞。 难受。 “你也别难过，身体要紧，再说明年不还有呢么，到时候你再参加。”管玉兰找她，就是担心她心里不舒服，别看她平时大咧咧的，其实心思也很细腻。 “不说这个，你下午加油。” 第23章 叶舟换了电池，安静坐在班级后排翻照片。 不愧是学过画画，管玉兰拍照技术还是很棒，构图也好，就是使用相机不大熟练，有的时候没有对焦到位，就拍了。 但并不妨碍她欣赏自己在赛场上的英姿，还有落寞的一幕。 原本她想狠心把这一幕删掉，后来终究没能下去手，都是回忆，也是提醒她，以后要反应更快些才行。 毕竟年轻，恢复得快，叶舟脚现在没有早上那么疼，能一瘸一拐地走。 “你干嘛去？”管玉兰就要去跳远了，有点紧张，就看叶舟起身往外走。 “上个厕所。”叶舟憋了好久，主要是感觉走路不方便，一去一回担心错过管玉兰比赛。 “我跟你去。”管玉兰正好准备活动活动，在这傻坐着看他们比赛，只会越来越紧张。 “你坐着，一会到你了。”叶舟按着她坐回去，愣是没让跟来。 才坐好，那边就通知跳远选手可以准备，管玉兰望着叶舟一瘸一拐的身影，扫了一眼现在还在座位上的学生。 放弃了想要叫人陪她的想法。 是叶舟从卫生间出来，一瘸一拐往回走，目光一直瞄着操场，刚才她听到叫跳远选手进场，迅速解决问题就出来了，生怕错过。 “喂。” 叶舟精力集中在操场，根本没注意身边跟了个人，听见声音才回头。 “我现在没空，你要气不过，一周后约架。”叶舟见是卫泰贤，直接开口拒绝，毕竟他狗嘴吐不出象牙，肯定没好话。 “脚都崴了，还走这么快，赶死去啊？”卫泰贤刚才看到她200米的风采了，忽然就心生敬意，脚都崴了还能坚持冲过终点，这种精神他作为一个男生都十分佩服。 而且本来上次就要跟她道歉，结果未遂还被打，虽说梁子结下了，但他也不是特别记仇的人。 不过这丫头说话是真的冲。 卫泰贤没说话，上去将她扶住：“脚都崴了，不知道找个人陪你上厕所？” 叶舟一惊，先是愣了一秒，甩开他的手，如临大敌一般退了一步。 情况紧急，她忘了自己的脚上，疼得直咧嘴，但气势一点没变：“你干什么！” “我扶着你啊。”卫泰贤在心里骂自己，就不应该突生善意。 “谢了，不必，我只是崴脚，不是腿瘸。”叶舟非常明显的从旁边绕个圈子，继续慢吞吞往那边挪。 再不过去就来不及了。 相比于即将开始的男子4x100，她更想看内场的跳远。 “你这人怎么这么犟呢？”卫泰贤拿她没辙，但依照她这样的蜗牛速度，挪过去运动会都要结束了。 “不是我犟，是你就不是什么好人。”叶舟白她一眼，脚下没停。 本来好多了，结果刚才为了躲他一个用劲，之前的一切前功尽弃。 “死鸭子嘴硬，你真是最完美的诠释。”卫泰贤没机会给她道歉，心想，帮她一次也算是做好事了。 他几步上前，将她胳膊搭在自己肩膀，要不是担心她又喊非礼，另一只手就搂着她了。 突然被架起，叶舟整个人都不好了，但速度确实提上来许多，加上对方比自己高大，撞了不少，抓着胳膊的力道也不轻，眼下情形也不好挣脱，只能恶狠狠地诅咒：“卫泰贤，你给我等着。” “等，我等着，等着你在帮我击退外敌，收我当小弟成吗？”卫泰贤最近没少听到关于叶舟的传闻。 哪想这姑娘看上去吊儿郎当，还打架逃课，没想到学习竟然是一顶一。 要知道开学第一次考试的题一向很难，是实验的传统。 她都能考第一，实在佩服。 “我劝你闭嘴，不要以为做一次好事就能抵掉你从前长舌妇的做法。”叶舟虽然性格开朗，但也记仇，而且分人。 像卫泰贤这种，她不会记仇，但睚眦必报。 “那我谢谢你，还能给我下一次机会。”卫泰贤一路过来，有不少人往这边看。 但碍于他的身份，只能站在远处小声嘀咕，顺便再拉叶舟下水。 “好了，到了，一会我跑4x100，记得给我加油啊。”卫泰贤笑着跑开。 叶舟从前都没注意，卫泰贤长得不错，身材也好，而且笑起来还挺好看的，但这性格怎么就如此讨人厌。 叶舟回神，把注意力集中在中场的跳远，举起相机对准管玉兰一同拍。 这时候还没开始，但看得出，她很紧张。 “管玉兰！加油！你是最棒的！”叶舟扯脖子喊，把旁边班级的学生震到了，吃了好几个白眼。 不过无所谓，目的达到就行。 看管玉兰回过身跟自己摆手，叶舟笑着回应她，还指着相机，告诉她自己会帮她拍下来的。 比赛开始，管玉兰是第三个跳的。 从叶舟的肉眼和相机捕捉来看，挺远的，具体数值不详。 眼看着管玉兰过五关斩六将，直接杀进决赛。 叶舟要不是脚腕伤了，都想到场上跑两圈，以示庆贺。 没想她妈以前这么厉害。 那优美的抛物线，就像一只美丽的仙鹤从空中滑过，最后完美落地。 用相机记录下完美时刻，确定她能前三之后，叶舟就被场上的男子4x100给吸引了。 现在是高二组。 正好赶上卫泰贤。 而且叶舟看过去的时候，还刚好跟卫泰贤对视。 她恨不得把眼睛抠出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把脸别过去。 一直等到发令锣声再想，才把视线转过来。 饶是她不喜欢卫泰贤这人，也不得不承认，他这100米跑得飞快。 说是人形火箭都有人信。 而他班毋庸置疑得了冠军。 眼看着卫泰贤就要下场，叶舟转身就走，没想到被人拉住，她正要开口骂人，就听到一个女声。 “叶舟，你在这呢，我还以为你走了。”管玉兰满脸笑容，乐颠颠的过来。 还以为她回班了，结果一眼看到她还等在这里，果然是好姐妹。 叶舟不可能说，她没回去是因为看了男子4x100，虽说她也是有意要等她。 看清楚来人是谁，叶舟极为夸张，上去就抱住她：“我的天呐！你太棒了！” “别跳别跳，你的脚。”管玉兰也高兴的不得了，本来还以为自己会很丢人，没想到成绩蛮好的。 “不跳，不跳。”叶舟听完李妈停止跳动，脚又疼了一点，但这都挡不住她心中的喜悦。 “真棒！”叶舟给她竖大拇指，“今天回去请你吃大餐。” 叶舟要在家里给她弄个西餐尝尝。 “走了。”管玉兰扶着她往外围走，毕竟内场的比赛还在继续，不能横穿。 “我怎么觉得，你没刚才好了呢？”管玉兰看她又开始脚不点地，跟跳跳蛙似的，一蹦一蹦。 明明上场之前她都能脚沾地慢慢走了。 叶舟尴尬地“哈哈”两声：“你的错觉，错觉。” 她不得不佩服管玉兰的观察力，确实此刻的脚比刚才疼了，还不是因为那个卫泰贤。 等脚好了，肯定找他算账。 回到班级，叶舟坐下来，那姿势就好像怀胎几个月一样。 “你刚才是不是自己去厕所，太用力了啊？”管玉兰怎么觉着脚腕比刚才肿了。 她伸手轻轻按两下，没有浮肿，难道是错觉。 “诶呦喂，大姐，您这是干嘛！”叶舟被按了两下，疼坏了，捂着脚腕强忍着才没叫出声。 “叶舟，我，我不是故意的啊，我都没用力，这么疼吗？要么去医院吧，别是骨折了。”管玉兰发誓，她真的是很小心，很轻的戳了一下，这样都疼得不行，那肯定是骨头问题了。 她以前看过不少医学方面的书，人家都说骨头受伤才会这么疼。 “逗你的，没事。”叶舟见她这么紧张，立刻挂上笑脸，她妈容易当真。 “真的假的？”管玉兰都分不出她说的是真是假。 “真的，没事。”叶舟点头。 管玉兰盯着她看了几秒，又瞧瞧那脚腕，拍她一下：“那你吓唬我。” “逗逗你。”叶舟笑着躲开她下一波攻击。 不过脚无缺失比刚才疼了，回家自己诊断一下。 运动会在教师的趣味比赛中，落下帷幕。 也就意味着，期中考试就要到了。 当天请管玉兰吃过西餐后，她就开始自己用透视镜检查，确认骨头没问题，也就放心了。 第二天是周末，不需要上学，叶舟熬夜把所有照片都传进电脑。 还连夜做了个视频出来。 要是现在有网络，肯定要把它放在学校贴吧里，一定会引起不小的轰动。 一直忙活到天蒙蒙亮，叶舟也没有一点睡意。 她反复看自己剪的视频，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有十足的成就感。 每每想到自己能参与到老妈的曾经，并会让她变得更好，就觉得无比幸福。 带着这份幸福，叶舟渐渐入睡。 梦里，叶舟梦见自己跟老妈一同去到西藏的布达拉宫，在那里虔诚许愿。 但美中不足的是，因为太过激动，叶舟高反了，好再后来渐渐适应，不然就只能让老妈一个人独享这份西藏之旅的快乐。 第24章 上学的日子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下度过。 而管玉兰绘画的水平也有质的飞跃，叶舟晔瞄准了最近的一次绘画比赛，想要让她报名参赛。 “你就去呗，青少年绘画比赛，不是很好崭露头角的机会吗？而且你的水平已经很好了。”叶舟已经找人看过她的作品了，至少三等奖。 而且她现在这才多大，以后获奖的机会还不大把。 “我就是三脚猫功夫，根本不行。”管玉兰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摇头拒绝。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叶舟从旁边抽出她的画册，一页页翻给她看。 这都是她最近一段时间的创作，有原创，有临摹，有写生。 虽说她叶舟是个门外汉，但毕竟这段时间上课也跟着听了一些。 看得出，管玉兰就是很有天赋。 想之前，因为她们学校种种黑幕，管玉兰没办法再继续当美术老师，叶舟就气得牙根痒痒。 这回一定要让她扬眉吐气！ “我就不去了吧。”管玉兰还是选择拒绝，她现在水平不到，跟大师还差得很远，就这样不自量力参加比赛，实在不妥。 “随便你。”叶舟留下句话，自己跑到一边喝了一大杯水，这才顺过点气。 既然她不报名，那就帮她一把。 “再过一周就要期中考试了，你怎么样？”叶舟最近把能看的，想看的小说都看了一遍。 又开始进军史书籍。 不得不说，这次执行任务，她真是受益匪浅。 可以说是把过去二十多年没读过的书，全都补了回来。 “跟原来差不多。”管玉兰最近除了上课外，一心扑在画画上。 “差不多，是什么水平？”叶舟原来还会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后来毕业，参加工作，几次磨练下来，就不会这样说话了。 不准确，没办法干好工作。 “就……”管玉兰吃的差不多，抬头看她，发现她一脸严肃，“就上课听讲，课后……” “没做题。”叶舟抢过她的话回答。 虽然她在看闲书，可一直盯着她呢。 管玉兰被戳穿，脸上有点挂不住：“我最近想了想，你之前说的对，我还是想要考美院。” “好觉悟！”叶舟以为她不想参赛，是想要一门心思搞学习，可她学习又一般。 如今能这么想，叶舟不由得给她竖大拇指。 “一般吧，我就是感觉，学习这条路还是不太适合我。”要不是叶舟每天盯着她学习，她是一点都不愿意看书。 “那你为什么不参赛？”叶舟的灵魂拷问直接让她愣住。 默了片刻，管玉兰收了碗筷开口：“我觉得水平不够。”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谦虚的人存在！ 叶舟手都做好姿势，准备弹她脑门一下，就听她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明年不是还有机会么，到时候我炉火纯青了，拿个奖回来。” 叶舟：“……” 为什么这人总在不该谦虚的时候异常谦虚？！ 为了期中考前突击，叶舟停了这一周的绘画课。 纵使管玉兰几次抗议，她都直接选判无效。 考前一天早，叶中刚从床上爬起来，遥控窗帘拉开，外面白茫茫一片。 下雪了！ 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就像从没见过雪的孩子一样开心。 披着大衣在院子里才出无数小脚印。 鹅毛大雪还在天上飘，没一会儿，叶舟头上就浮着一层白雪。 她跑回屋拎出相机记录下这一时刻。 当下她决定，今天逃课！ 趁着等管玉兰等功夫，她挥锹堆了个雪人，还给它插了个胡萝卜鼻子。 站在雪地里冻得够呛，嘶嘶哈哈搓着手，设定延时给自己拍了好多张照。 管玉兰进门就看到那个雪人，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雪球飞过来。 幸好她眼疾手快及时躲开，蹲下正要团雪球，就听“咔嚓”几声。 “你干啥！”管玉兰才不管她是不是在拍照，也不管冻不冻手，直接一个雪球飞过去，正好砸在她推上。 叶舟叫着跑走，从前她妈去玩投篮射击就很准，扔雪球也名不虚传。 “别扔，别扔，给你拍张照。”叶舟指着雪人，让她站过去。 一直拍到叶舟满意才算完。 “走了，上学要迟到了，而且今天我们值日，要扫雪。”管玉兰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溜走，她不过提前二十分钟过来找她，这会儿又是拍照又是玩雪，已经过了好一会。 “扫雪？”叶舟已经多少年没听过这个名词了。 “对啊，赶紧走了，路上滑，不好走。”管玉兰推着她进屋，让她把衣服都穿好赶紧出发。 叶舟犹豫几秒，把相机塞进包里，还带了块电池。 她本来是打算不去学校了，但想起还可以打雪仗，应该是个不错的机会。 而且这会儿大雪依旧没有要停的意思，正是好机会。 一路上走走停停，叶舟几乎时刻举着相机，每一张照片都是精品，她劝都不舍得删。 大片雪花落在手上，一时片刻都不曾化开，各式各样的雪花瓣，晶莹剔透，叶舟后悔没带微距镜头。 “大姐，别拍了成么？手冻得通红跟鸡爪子似的，还拍呢。而且你看门口那是谁，一会又逮你了。”管玉兰抓着她硬拖着往学校走。 叶舟无奈，被她拖着进了校园。 根据她以往的经验，下雪天是不会扫雪的，因而也没在校园里看到拿着扫帚、铁锹、铲雪板的学生，倒是有不少学生团着雪球蓄势待发。 叶舟寻机又拍了几张。 她上学的时候，虽然也有这种场景，但当时哪有相机让她这么用，趁着这个机会，还不多留下点美好回忆。 “走了！”管玉兰真是受不了她，外面冻得要死，她都怕冷，带着手套，这家伙倒好，手都跟红苹果一样红了，还在乐此不疲地拍照。 心真大。 被硬拖进教学楼的叶舟在楼梯上跺跺脚，把鞋底多余的雪震掉，免得滑到，晃晃悠悠跟上年纪的老太太似的走进去。 大雪下了一天。 而他们幸运的今天有体育课。 果然，下雪天的快乐除了打雪仗，再就是坐在旁边看他们被打。 原本叶舟是第二个，后来不知哪里飞来一个大雪球，直接砸到她脸上。 她甩掉脸上的雪，把相机塞给身边的正带着手套捏着根铅笔画雪景的管玉兰：“看好相机，别被砸。” 她从台上跳下去，一边抖掉衣领掉进去的雪，一边喊：“记得把我拍进去，要最飒的那个！” 因为不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叶舟稀里糊涂就跟谷向阳他们组成了一对，对方是同体育课的六班。 两班交战，如火如荼，叶舟自然是不肯示弱。 把谷向阳都给看呆了，最后变成给叶舟团雪球的工具人。 他都没想到，叶舟小小的身体，会爆发出这么巨大的能量，实在让人吃惊。 眼看着六班节节败退，叶舟乘胜追击，脚踏在雪地上发出连续不断的“咯吱”响声。 也正是这些咯吱咯吱的响声交织在一起，影响了听觉。 叶舟还在追着六班一个丢雪球最多的男生狂奔，就被远处一个雪球砸到。 那雪球像是塞了铁块，无比结实，从叶舟身上滚落在地，都只碎了一点，要不是叶舟躲闪不及踩了上去，估计还能二次利用。 “他娘的！是谁！”叶舟气的爆粗口，偷袭可还行？ 她也不追了，现在这个雪球的主人就是她的敌人。 顺着雪球飞来的方向，叶舟看到不远处，双手插兜，看着酷酷拽拽的卫泰贤。 这小子，之前运动会被他吓到，导致脚多伤了几天，还没去找，他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怪叶舟手下无情了。 “谷向阳，给我追他！”叶舟蹲下团雪球的功夫，也不忘了指挥进攻。 现在她已经不在乎形象，满脑子都是要赢，一定要赢。 经过这阵子的了解，谷向阳对叶舟的了解也更多了些。 这姑娘有时候好胜心极强，仿佛天王老子在她面前都要行大礼，有时候又佛系的不行，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淡世间万物的透彻模样。 显然，面对卫泰贤这种人，是前者。 谷向阳拿着雪球奔过去，看准机会丢出去。 果然是打篮球的，准头十足，叶舟看到雪球砸在他身上，直接拍手叫好。 “再来一个！”叶舟这会手里攒了俩，跑过去给了谷向阳一个，自己则包抄后面，两面夹击。 啪啪两个雪球前后夹击，卫泰贤直接成了白胡子老头。 因为太准，卫泰贤耳朵被砸个正着。 没办法，他只能一边抠耳朵一边跑。 但这样速度就降下来了，很快他就被围攻。 “等等等，等一下。”卫泰贤抱着头，防止耳朵里再进水。 但他们好像打上瘾，根本停不下来，本来想着跟她闹着玩，结果自食恶果，到头来被围攻的却是他。 眼看着六班也跟着加入混战，卫泰贤就算再强大，也撑不住。 要不是叶舟及时制止，怕是要闹出事。 “多谢……”卫泰贤被叶舟从地上拉起来，身上的雪已经凝成块甩不掉了。 他那两个小弟，早就被其他人追的不知踪影。 “多谢！”卫泰贤抓起地上的一把雪，直接丢向叶舟。 一阵笑声之中，叶舟抹掉脸上的雪，顾不得睫毛眉毛上凝结的雪块。 她指着卫泰贤，目露凶光：“兄弟们，上啊！” 第25章 那天回家，叶舟满身是雪，也就仗着年纪还轻，屋内还有暖气，才没感冒。 但还是坐在沙发上喝着管玉兰帮着熬得姜汤。 “你说说你，没事跟那帮男生闹什么。”管玉兰看着她发红的手，还蛮不在乎的样子。 以后都容易冻出病来。 “是他们雪球先糊过来的。”不然叶舟可是安安静静在一旁看戏。 “那打两下就行了呗，还把人按在地上打，真有你的。”管玉兰直摇头，把灌好热水的水袋塞到她毯子下。 “那卫泰贤欺人太甚，当初就不该对他心存怜悯。”叶舟想想就生气。 要不是看他可怜，怎么会拉他起来，不拉他起来，怎么可能被倒打一耙，最后大家乱作一团，逮谁打谁。 跟没头苍蝇似的。 “大姐，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明天就考试了，这要是感冒了……”管玉兰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她把话抢过去。 “打住，别说这种话，再说了，我感冒了，把第一让给别人当当，也算是做善事了。”叶舟吸溜一口姜汤，“哈……”“妈……” “哈麻麻眯，小兰，还是你煮的姜汤更好喝。”叶舟长吁口气，真该死，差点哪有露馅。 结果第二天她还真的身体不适了。 但不是冻得，是热伤风了。 从小叶舟就被他爸给捂着了，只要热一点，还是燥热的那种，就肯定难受。 昨天因为怕第二天感冒，喝了姜汤没多久就钻进被窝睡觉去了。 结果第二天就难受的不行，鼻子堵得跟塞了两个木塞似的。 等她带着重重鼻音去找管玉兰的时候，给她吓一跳：“都说了你别感冒，别感冒，你看，逞能吧！” “哎呀，不是因为打雪仗，那我当时热得不行，浑身是汗。”叶舟有鼻音的时候，说话反倒温柔了许多。 管玉兰撇撇嘴：“瞎扯……” “你等着，我去拿包板蓝根给你带着。” 趁着管玉兰钻进屋里给她拿药，叶舟在院子里跑了几圈。 大黑现在跟她熟悉了，见她跑，也跟在身后，还不停摇尾巴，看样子高兴得不行。 别说，跑了几圈，鼻子通气不少。 “走了。”管玉兰拿着药包出来，就看大黑眼巴巴的蹲在一旁，“大黑，一会给你吃的，我们走了。” “给你，这个一会去学校冲了喝，要不是今天考试怕来不及，就在家给你冲了。”管玉兰把药塞到她手里，挽着她往外走。 “我不喝，我妈说了，是药三分毒，而且我过两天就好了，倒是你，离我远点，省得传染。”叶舟不想喝，怕伤肾。 真磨蹭。 管玉兰推着她往外走：“板蓝根不是药，而且传染什么传染，赶紧走了。” 叶舟疑惑：“不是，那不是药是什么？” 管玉兰想了几秒：“嗯……保健品，保健品。” 叶舟：“……” 她说是就是吧。 为期一天的期中考试结束，晚上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用短暂的时间对答案。 屋子里乱成一锅粥，嗡嗡嗡个不停。 这是叶舟当初上学最讨厌的环节，包括现在也是。 屋子里的暖气越来越足，她昏昏沉沉的，周围还围着同学硬是要跟她讨论题目，拒绝又不好意思，只能硬着头皮跟他们讨论。 但她只想好好的擤擤鼻涕。 终于挨到放学，叶舟一路上无精打采，原本管玉兰说要给她带饭过来，都被拒绝了。 她红着鼻头，回了家换了衣服就钻进被窝，直接让管玉兰帮她明天请假，说什么也不去了。 考试在周一，叶舟一天拖一天，愣是一周都没去。 其实周三就好的差不多了，但叶舟不想去，她只想在家逍遥快活。 要不是周五晚上管玉兰说她再不好，下周赵宇就要家访了，她还能再呆一周。 但这周叶舟也没闲着，她一直在忙着帮管玉兰弄青少年绘画大赛的事情，作品已经交上去。 要是不出意外，可能期末之前就会有消息。 叶舟光是想到管玉兰手拿奖杯的样子，就觉得心里舒坦。 当天晚上美术课结束，把老师送走后，管玉兰一边收拾画板，一边说：“叶舟，我觉得你变了。” 叶舟：“？？？” 见她满脸疑惑，管玉兰放下把东西收好放到一边，很严肃地说：“你叫来的美术老师，你自己不听，在一旁发呆放空，是做什么？自暴自弃吗？” 叶舟就差在脸上打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她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了。 她是压根就没想学，之所以能端坐在此不去干别的，还不是为了要陪管玉兰。 叶舟：“那我下次注意。” “那是最好，上课的钱，以后我会慢慢还你的，最近就先欠着吧。”管玉兰把画板放回原位，准备回家。 “什么钱不钱的，钱老师就图阿姨做那口吃的。”叶舟找来的，当然了解。 “我怎么不信世界上有这么好的事。”管玉兰都没敢说来这边蹭课，不然她妈肯定要说这说那了。 “你要相信世界是美好的，固然有丑陋的一面，但也有光明。”叶舟就不喜欢收拾东西，画板也在原位上摊着，反正明天还要装模作样，何必费事。 “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我生日，于莉莉他们说要去公园玩，到时候一起啊。”管玉兰走到门口才想起来，差点就忘了。 “知道了，我送送你。”叶舟抓起沙发的衣服披在身上追出去。 “没几步路，你快进去吧。”管玉兰冲她挥手，不让她跟出来，“外面怪冷的，你感冒刚好，多穿点衣服，别嘚瑟着了。” 但叶舟还是把她送了出来，今天白天的太阳很大，晚上并不冷，让人还有种摸着秋天尾巴的错觉。 她看过天气预报，之后的天气就一天比一天冷，也一天比一天晴。 把人送回去，叶舟站在院子里，看着院子里化了大半的雪人，抬头看着天空。 同一片天空，时代不同，心境不同，自然感觉也不同。 从前管玉兰的生日，她都会结合实际情况送上礼物，今年，在这，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她没想到，这帮人出去玩，要赶在一大早。 她才刚刚吃过早饭，就听他们在门外喊自己。 真是够了。 “别喊了，别喊了。”叶舟搓着手跑出来，给他们开门。 “走啊。”管玉兰看她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有点难为情，“才醒？” “废话……” 叶舟：“生日快乐啊。” “谢谢。”管玉兰今天早上被逼着吃了个鸡蛋，半碗长寿面，要不是她说吃不下了，估计一会就没肚子尝鲜了。 叶舟踏着拖鞋，把早餐的盘子收好，“你昨天也没跟我说，要这么早出去玩啊？” “听说那边新开了一家早餐店，我们还想着早点去尝尝，听说又便宜又好吃。”于莉莉说。 好久不见于莉莉，她瘦了不少。 但叶舟并没有在好奇心下打听别人隐私的习惯，只是从管玉兰那里知道一些。 她没上高中，上了中专，至于以后要干什么，走一步看一部吧。 不知怎的，叶舟，每每想起这个，就会想到当初的管玉兰。 感谢老天，给了她这次机会。 “我记得周末你起的没这么早，怎么今天早饭都吃完了。”管玉兰走过去想要帮她收拾，被她制止了。 “睡不着，你也知道我必须餐餐都吃，你又不说，我自然就对付一口。”叶舟直接把盘子丢进洗碗机，擦擦手准备去换衣服。 “那你没吃饱吧？”管玉兰知道她平时就是两个面包片一杯牛奶。 在她看来，早上不吃点热食，根本吃不饱。 “吃不吃的饱，过去就知道了。”叶舟钻进衣帽间门一关，留下一句，“你们想吃什么自己去拿。” 五个人来到公园门口的早市一条街，就看到那家新开的早餐店前门庭若市，已经排起好长的队。 老板和老板娘忙得不可开交。 叶舟凑到在外面的一桌面，微不可察嗅了嗅。 真香。 “他家怎么这么火？”谷向阳也是一大早被万侯拽起来的，要不是知道叶舟也来，他就不洗脸刷牙了。 “新开的，据说又便宜又好吃，你说人值不值这么多？”于莉莉抄手，在原地不停挪步。 现在还不到七点，外面的温度还挺低的，得等太阳在升升，才能暖和些。 再者马上冬天了，不冷才不正常。 等了半个多点，才排到他们。 “你们先点，我吃了点，没那么饿。”叶舟让他们先来，自己就随便再吃点，好吃的话，明天早点来。 管玉兰指着那边都没来得及收拾的空位：“我们去那边等你。” 叶舟点头，她一边吸着鼻涕，一边说：“老板，拿一个草帽饼，一碗豆腐脑。” 老板抱歉地说：“小姑娘，草帽饼买完了。” 叶舟想了想：“那……吊炉饼呢？” “也卖完了。” 叶舟就不信这个邪：“发面饼呢？” 老板遮着那边冒着热气刚出锅的油条：“小姑娘，现在主食就剩油条和油炸糕，还有几个窝窝头了。” 叶舟是真的不喜欢油条，但不得不妥协：“那行吧，一根油条。” 付过钱，叶舟等了一会，直接端着豆腐脑叼着油条走过去。 “你们怎么有吊炉饼！”叶舟嘟着嘴，她从小就喜欢吃吊炉饼，早市有一家就很好吃。 叶舟突然灵光一现，猛地回头，看了眼不大的摊位招牌：叶氏豆腐脑。 难怪她感觉有点熟悉，吊炉饼，草帽饼，座无虚席，合着就是她小时候吃过的那家，到现在都还开着。 没想到还是个几十年的老店！ 第26章 吃饱喝足，几个人去到公园。 眼下已经能看到冬天的影子，街道两旁的树已经光秃秃的，只有几片悬而未落的叶子在风中摇曳。 叶舟搓搓手，哈了一口。 饶是太阳已经再向他们招手，叶舟依旧觉得冷。 这个温度跟她的小时候相比，完全没有可比性。 原来全球变暖不是闹着玩的。 公园里的人明显没有刚来那阵人多，秋千也都空荡荡的，没有人。 江面已经结冰，估计过一阵就能在冰面上玩了。 “打秋千吗？”管玉兰指着那边问。 家离公园近，而且附近也没什么可玩的。 加上于莉莉找她玩，而那俩刚考完试想放松一下，毕竟下周出分。 “你们去吧，太冷了。”叶舟光是想想，就觉得手握着铁链冷得不行，更不要提真的过去玩了。 叶舟在一旁踢着雪等他们，他们就在秋千上荡。 视线几乎没离开过管玉兰，她先是站着荡，而后坐着荡，又跟于莉莉两人站在一个秋千上荡得老高。 这个秋千叶舟也爱玩，和现在没什么两样，不过是中间修缮过一次。 不然年久失修，真出问题，负不起责。 好在叶舟带了相机，虽然她不玩，但可以记录啊。 这帮人，玩起来不要命，叶舟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他们才终于恋恋不舍的从秋千上下来。 “晕吗？”叶舟看管玉兰下来的时候晃了两下。 当初她秋千荡多了，下来都觉得晕，而管玉兰玩了这么久，肯定也晕。 就像从前做绿皮火车，逛荡逛荡，等下了车，回家躺在床上还觉得晃悠呢。 “没事，还行。”管玉兰说着脚下拌蒜晃了一下。 要不是叶舟赶紧抓住，估计就摔倒在下面堆满积雪的土坑里：“脸疼吗？” “什么？”管玉兰扶着她站好，稳定片刻，缓过来许多。 “我是说，刚说完还行，就差点摔倒，岂不是打脸？”叶舟总是不经意间就甩出现代词汇，这毛病也要改。 管玉兰“嘿嘿”一笑，过去拉着她追上去：“他们说那边新开一个聊斋城。” “聊斋城？”叶舟大惊，立刻把手抽出来，摆的像是拨浪鼓：“不去，我不去，你们去吧。” 管玉兰已经不感觉晕了，见她这样立刻明了，会心一笑：“你害怕？” “我？”叶舟在脑中飞快想出个答案，“不是怕，我是觉得，平平淡淡才是真。” 管玉兰冲那边挥挥手，随后说：“别扯了，你就是害怕。” 看她一脸终于知道你也有害怕时候的样子，叶舟撇撇嘴：“行行行，我害怕行了吧，你们进去吧，我在外面等着。” 管玉兰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推着她过去：“害怕也不行，来都来了，还说是朋友呢，是朋友就要共患难！” “那绝交一小时！”叶舟想要做最后的挣扎，但谷向阳已经把门票买好了。 “你们俩的。” 叶舟：“……” “好嘞。”管玉兰欢欢喜喜接下门票，“他请客。” “管是谁请客呢，又不是没钱，我是没胆儿！”叶舟最后半句是小声说的。 她不想让这么多人知道她怕鬼。 最主要的是，她太容易联想，从小到大都避免看那些会让她浮想联翩的影视剧。 不然厕所都没得上。 “走吧，谁还不怕点什么。”管玉兰挽着她的手臂，拖着她往里走，“其实我也怕，但人多力量大。” 叶舟就被管玉兰连蒙带唬的哄进了聊斋。 其实进去之前她想着，这时候各方面条件都不算先进，应该也不会有多吓人。 但万万没想到，刚进去就给她个下马威。 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见呼呼的风声，还有不时响起那勾人魂魄的鬼叫声。 叶舟还特意低头看了眼，毫不夸张纯纯的睁眼瞎。 在绝对黑暗的情况下，人的听觉就会变得格外好。 当然，也更容易浮想联翩。 等她回神的功夫，才注意到原来挽着她收的管玉兰，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叶舟声音有些颤抖：“小兰？” “在前面，你快走几步。”管玉兰想着大部队一起，总不至于太吓人，就快走了几步。 “哦……”叶舟已经怕的不行，她现在满脑子牛鬼蛇神和小妖。 光靠在心里默念社会主义和谐已经不管用了。 “你在哪啊？”叶舟伸手去摸，真的太黑，她除了能听见前面的脚步声，什么都感知不到。 管玉兰已经找到于莉莉他们，回头大喊：“你直走，不要拐。” 叶舟讨厌这种感觉，这种心里没底的感觉让她倍感慌张。 她摸了半天，总算摸到一个人手。 “小兰，是你吗？”叶舟顺着手臂摸上去，虽然有肉感，但越摸越不对劲。 正当她想要开口再次询问，面前突然亮起一束光。 她下意识眯了下眼，抬手挡住那束刺眼的光芒。 透过指缝渗进的光亮，叶舟疯了。 “啊！！！！！！” 黑暗中被叶舟的尖叫声充斥着，她二话不说转身就跑，也不管之前树立的威信可能会荡然无存。 当下时刻，保命要紧。 “叶舟？”管玉兰听见尖叫声，回头去看，就看到一个脸色雪白，披着一头拖地长发，眼下都是血迹，嘴角还挂着血珠的人。 “啊！！！！”管玉兰终于知道为什么叶舟会尖叫了，碰到这样的“鬼”谁会不尖叫。 但她没有退路，只能疯似的往前跑。 要不是被万侯及时拉住，估计就又撞到另一个“鬼”了。 跑出去的叶舟惊魂未定，弯腰双手撑腿，背对着入口只觉得凉风习习。 刚才是真的吓到了，以至于她还在喘息平复心中恐惧的时候，还觉得背后随时都会来人。 她猛地回头，除了售票员戳在原地，看傻子一样看自己，再无她人。 妈的。 太他妈吓人了。 不是说现在技术不先进吗？怎么还这么吓人？！ 但叶舟不知道的是，就因为技术不先进，所以真人上，更吓人。 她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背靠墙，前左右她都能一目了然的位置疯狂呼气。 刚才她吓得天灵盖都要离家出走。 以后再也不玩了，说什么也不玩了。 等她平复的差不多，那些人还没出来，便开始打量这看似简陋，实则真吓人的聊斋鬼屋。 现在公园里，还有这个鬼屋，相比这个是它的前身吧。 她一次都没去过，原因无他，就是害怕。 甚至同学在讨论的时候，她都尽量避免在现场。 也不知道今天谁给她的胆量，让她勇闯聊斋鬼屋。 “诶呦！”叶舟还把精力集中在思考两个年代的联系上，没注意身边来人，也没注意她不再背靠墙壁。 突然被人拍，她吓得差点蹦起来，回头就骂：“谁他妈……” “小兰？”叶舟及时刹住，看到她身后的三人，扶着胸口，那里面的心脏还在嘭嘭嘭跳不停，“你们出来了？” 管玉兰指着她的额头：“你怎么吓成这样？” “啊？”叶舟抹了把额头，这才发现她都吓出汗了，“就，刚才锻炼了一下，有点热。” 叶舟说着就开始活动筋骨，脸上笑容尬的她都笑不下去了。 “叶舟，你……”谷向阳刚要说话，就被叶舟打断。 “我就是怕鬼，怎么了？你们去哪也不问我一声，而且那么吓人，能怪我啊？”与其被嘲，不如自嘲，叶舟说了一通，才注意谷向阳的表情。 谷向阳：“我是说，你嘴出血了。” 叶舟：“……” 合着人家根本没想说这事，她是自爆了。 该死。 回去的路上，叶舟都闷闷不乐，不为别的，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在聊斋鬼屋的场景，那张脸。 估计晚上睡不着了。 “叶舟，咋啦？不高兴了？”管玉兰手里拿着串糖葫芦，是她刚才买给大家吃的，但她自己却没吃。 “没有，就是，有点鬼屋后遗症。”叶舟深深叹口气。 “我教你。”管玉兰把手里糖葫芦塞到她手里，“帮我拿一下。” “你们干啥呢？赶紧走了。”于莉莉回头就看到管玉兰双手捂在叶舟的太阳穴，像是在发功。 “治病，等一下。”管玉兰说着，继续重复刚才的动作。 “好点了吗？” 叶舟听她说，闭着眼睛去感受她掌心不冷不热的温度，就好像小时候在妈妈的怀里。 然而这些都不能抹去她脑袋里的那张鬼脸。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那到底好没好啊？”管玉兰还在继续，她听说，用掌心的温度去暖太阳穴，会让人心中沉静。 “算了，没事，回去看个电影就好了。”叶舟睁开眼，觉得还不如老妈的一个抱抱来的实在。 不管叶舟是不是害怕，但这次聊斋之旅，毕竟是谷向阳请客，因而回去的时候，她便邀请他们去家里坐坐，看场电影，吃吃零食。 等把那些人送走，叶舟拉住管玉兰。 “干嘛？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要不我妈该担心了。”管玉兰今天过得很开心，虽然中间在鬼屋里，也吓个半死，但至少难忘。 还是跟一帮朋友一起，她回去要把今天画下来，留好。 “我有礼物送你。”叶舟关上门，让她在沙发上等。 “啪。”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管玉兰有点难以适应：“干嘛关灯？” 叶舟推着一个小车，一边唱着生日歌，一边走过来。 小车上的蛋糕插着她蜡烛——8。 “——祝你生日快乐～”叶舟唱完，正好也到了管玉兰跟前，“吹蜡烛许愿。” “为什么是8？”管玉兰记得，生日蛋糕上的数字，就是岁数。 “希望你永远八岁，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学业进步，事业有成。”叶舟说完催促她，“快点，不然错过时间愿望就不灵了。” “哦。” 管玉兰听完赶紧双手合十成拳，放在嘴边许了愿：“呼……” “生日快乐～”叶舟鼓掌，跑去把灯打开。 “这么大的蛋糕？” 刚才借着晃动的烛光，管玉兰隐约看到轮廓，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大一个。 “生日嘛，自然要大一点的蛋糕。”叶舟拿了把菜刀递给她，“小寿星切蛋糕。” “等，等一下。”叶舟在她马上下刀的时候叫住她，跑去把相机拿过来对着她，“来吧。” 管玉兰的嘴角就放下去过。 “第一块你自己的。”叶舟没接她递过来的第一块，而是让她再切一块。 “刚才他们在的时候，怎么不吃呢，这么多也吃不完。”管玉兰一边小口品尝美味蛋糕，一边惋惜。 “我当时不是说让他们等一会，等一会，有好吃的蛋糕，但他们不信。”叶舟说了好几次，他们还是执意要走，注定无缘美味了。 “那明天在给他们拿。”管玉兰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蛋糕，里面还有酸酸甜甜的夹心，外面一层脆脆的外皮。 叶舟：“好吃吗？” “好吃啊。”管玉兰不停点头，没一会蛋糕就见底，她又切了一小块，“我能不能给我妈他们拿一点回去？” 叶舟：“整个都是你的，你想给谁就给谁。” “太好了。”管玉兰心中欢喜，这么好吃的东西，要大家分享才好，“你干嘛去？” “一会你就知道了。” 叶舟除了蛋糕，还给她准备了礼物，绝对超前，让她意想不到。 “这是什么？”管玉兰正好吃完一块，就看叶舟拿着两个盒子过来放在面前。 上面还印着一个本子似的东西。 叶舟往沙发上一坐，盘起腿继续吃蛋糕：“送你的礼物，拆开看看。” “什么东西？”管玉兰没见过，反正看上去很高级的样子，就像她的那个相机一样。 叶舟：“拆开看不就知道了。” 管玉兰小心将盒子外面的一层薄膜拆开，把里面薄薄的金属质感的本子取出来：“这是……” “电脑，笔记本，送你的，可以在上面画画，色泽更好，效果也好，动画什么的都能做，学一下就行。”叶舟轻描淡写地说。 她想的是，早点让老妈接触这些，以后上了美院，或者就算没去，也能在技术上比人高一阶。 “电脑？！”管玉兰惊讶，半天没合拢嘴。 沉默良久，她才回过神，把电脑小心翼翼放回去，盖好，推到叶舟面前：“这不行，太贵重了，我不能收，那个礼物我也不要了，估计也不是什么便宜东西。” 叶舟“噗嗤”一声笑出来，问：“我们是不是朋友？” 管玉兰点头：“是。” 叶舟：“那朋友之间互送礼物是不是正常？” 管玉兰：“正常。” 叶舟：“送礼是不是要投其所好？” 管玉兰点头：“是。不是。” “既然要投其所好，那我送这个就没毛病，这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我送你一个电脑，我这个月照样吃香的喝辣的，而且还能提高你的技术，何乐而不为？” 管玉兰承认叶舟说的没有错，但就是那里不对劲。 叶舟把电脑退回去，指着没开封的盒子：“另一个也拆开，两个配套使用才有效果。” 怎么感觉被套路了呢？ 管玉兰把盒子拆开，里面是一块黑色的板，还有一根塑料笔。 “这什么东西？” 自从认识了叶舟，管玉兰的见世面就不断被刷新，尤其是此刻。 “数位板。” 叶舟把蛋糕放下，凑过来教她：“这根线，插在电脑的这个位置，就能用了。” “电脑里下载专业的软件，连接好以后，就能用笔在电脑上画画了，方便还省力。” “但是我不会啊。”管玉兰摇头，而且不觉得自己应该有如此先进的东西，显得格格不入。 “听我的，早晚要用。”叶舟今天折腾一天，有点累了，不然肯定当天就给她装好。 “可……”管玉兰想说，她收下这么贵重的礼物要怎么报答她，就被打断。 叶舟：“别可了，你拿着它，回去研究一下，我收拾收拾要睡觉了。” “叶舟，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但是我不能要。”管玉兰很心动，但是现阶段，她们都是学生，这个礼物一看就是她无法承受的。 “哎呀，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拗！让你拿就拿着，以后成名了，别忘了我就成。”叶舟生怕她在这里墨迹一晚上，把东西胡乱放好，盒子塞到她手里，往外推她，“你要是家里用电不方便，就过来我这。” “叶舟，我不能要。”管玉兰一边被推着往外走，一边做最后的挣扎。 “别墨迹了，今天要不是看你是寿星，我就动粗了。” 叶舟废了好大劲才说服她，把她推出去。 记忆犹新，痛并快乐着的一天。 她总算是又完成了一项。 叶舟躺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 忽然有点想吃姥姥炖的排骨了。 她当下决定明天先早起去叶氏豆腐脑把今天没吃到的吊炉饼和草帽饼补上，然后逛个早市，最后再去买排骨，然后拎到管玉兰家让姥姥给炖了。 光是想想就美滋滋的。 叶舟甚至有点饿了，晚上就吃了一肚子薯片，又喝了不少酸奶，现在叫嚣着想让她从床上爬起来去吃夜宵。 但叶舟一向没有这个习惯。 所以，睡觉！醒来又是美好的一天。 第27章 周一一早到了学校，早自习的功夫叶舟就被赵宇叫去询问身体状况。 “你这一请就请一个礼拜的假，怕是已经乐不思蜀不想上课了吧？”赵宇把一沓卷子甩到她面前，“你自己看看。” 叶舟就知道他找自己准没好事，但也没想会摔卷子。 难不成是考得不好？ 但不应该啊，对这些小儿科的题，不说闭眼都能答对，就算感冒她也不会出错。 叶舟瞄着赵宇的神情小心翼翼拿过卷子，神情凝重。 渐渐地她满脸疑惑：“老师，这……” 卷子上的分数都是几近满分，不至于发这么大脾气啊。 “这什么这，你说说你，知道自己考得好，也不至于兴奋的感冒生病在家呆一个礼拜吧？怎么，新的课程不需要听？”赵宇话锋一转，是真的拿她没辙。 说想损她几句，又不能从成绩下手，但不说两句，又觉得对其他同学不尽公平。 叶舟刚想说，成绩好也不能怪她，赵宇再次开口：“你就不能给别的学生留点路，你把路都走了，他们走什么？” 叶舟挑挑眉，这分明是鸡蛋里挑骨头，她哭笑不得，把卷子放在桌面折好：“老师，您的意思是，我下次不要考这么高？把机会留给别人？” “不是这个意思。”赵宇撇嘴，学生，就是以学习为主，她一个学生，学习好，也没做什么品德败坏，违法乱纪的事情，也不好再说什么，而且她考得好，脸上也有光，自然不是这个意思。 “那老师的意思是……” “行了，回去上课吧！没事多锻炼锻炼身体，上课的时候少看点闲书比什么都强。”赵宇从抽屉里抽出一张考试名单，“这个，拿回去给学委，让他贴班级前面。” “诶，好的，那老师我先走了。”叶舟微微颔首，拿着排名走出办公室。 她前脚刚走，后脚赵宇的同事就开口了：“赵老师啊，不是说你，你说你班有这么好的苗子，你一天天还愁什么，我才应该愁。” “你懂啥，这孩子平时上课基本不听，就我的课，还能装装样子，大部分时间都在帮她那个朋友，就能考成这样，要是认真学习，得厉害什么样，怕是到时候要称她老师了。” 赵宇从来不认为青出于蓝胜于蓝是件丢人的事情，他认为这是应该的，只是这孩子，他感觉屈才了。 叶舟拿着名单，慢吞吞往班级走。 她粗略扫了一眼，自己还在第一，全校第一，班级第一，各科第一，好像她天生就该第一一样，也好像她知道题。 但从前的她成绩可是忽高忽低，这不还是有buff加成才会这样。 而且那些题她也确实都会。 扫到管玉兰，她着重看了一下，各科分数和第一次考试相比差不太多，语文高了些，数学低了些，但排名还在12，可前后的人都做了大调换。 不过若是能一直保持现状这个成绩，去美院肯定没问题。 至于谷向阳，估计会坐实千年老二的名号——他这次又是第二名，估计看到名单要被气死。 “叶舟！”谷向阳在看到排名上那明晃晃的两条杠时，气的拍桌子。 “你干嘛？”叶舟进来再看破案小说，正好看到悬疑之处，被他这么一下，吓得不轻，差点叫出来。 “叶舟……”谷向阳立刻软下来，趴在她桌边盯着她。 “干什么？”叶舟扫他一眼，这贱兮兮可怜的样子，让人作呕，不由得拿着书往后躲了躲。 谷向阳做直身子：“叶舟，我叫你一声姐姐。” 是该叫姐姐。 叶舟盯着他，等他下文。 “能不能告诉我，你考试第一的秘诀啊？”谷向阳上次考了第二，回家他爸就说他了。 当时他就保证，这次肯定不会了，结果又来个第二，这下回去怕是又要挨骂，从前在初中，他可一直都是第一。 “想知道啊？”叶舟手指夹在书里，把书合上，面带微笑，挥起书朝他手臂来了一下，“想得第一还不滚回去学习，哪有什么狗屁捷径。” 所谓的捷径，不过是别人在看不见的地方加倍努力罢了。 “但你都还在看……”谷向阳指着她手里抱着书皮，但一看就不是课本的书，“看闲书。” “我跟你不一样好吗？想第一就滚去学习。”叶舟挥手撵人，没空跟他啰嗦，她还要继续看人家破案呢。 “嘁，小气，不想说拉倒，还朋友呢。”谷向阳满心失望的回了座，翻开练习册。 心里气不过，猛地回头，看到叶舟正紧锁眉头，专心致志地看书：“老天爷真不公平。” · 期中结束是期末。 作为学生，考试是检验学习成果的最快途径，但也是学生最讨厌的途径。 距离期末还有一周的时间，虽然考完试就能放假，但他们依旧高兴不起来。 这次期末是安市几所高中联考，虽然题目是实验中学来出，但据说要比以往都难上许多。 学生的压力自然也重了不少马厩里暗管玉兰都主动提出在考前的半个月，把美术课停掉，要专心备考。 正是如此，叶舟在一众埋头苦学的学生里，显得格格不入。 最近她又开始恶补漫画，甚至还萌生让管玉兰画漫画的想法。 但管玉兰却说她不务正业，还非看着她学习。 这会自习叶舟才把漫画书偷偷掏出来，准备瞧上几眼，就被管玉兰逮个正着。 妈呀！ 怎么管的比班主任还要精准。 忽然就在她身上看到老妈多年后的身影，简直是福尔摩斯兰，专职反侦察，一破一个准。 “小兰！”叶舟今天就带了一本，上了一天的课，她好不容易抽出时间看，结果还被人拿走了，抓心挠肝的痒。 叶舟连叫了她几声都没见她理人，不得不蹲下身自，螃蟹一样横着挪到她身边，还把手伸向她的书桌，讨好地笑：“小兰，你最好，把书给我吧。” “不给！”管玉兰右手拿笔，左手死死压着拿书不让她拿走。 “商量商量，给我嘛～”叶舟撒娇，手上的动作确一分未停。 “不给！”管玉兰捏着笔，小声说，“你回去做题去，都要考试了，你还看这些杂七杂八的书，等考完了，我自会给你。” “小兰！”叶舟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你给我，那是我的书，你干嘛拿着？” “我是为了你好，不要以为你之前能考第一，就次次都能，在聪明的人，不学习也都是会退步的，难道没有听过伤仲永的故事吗？”管玉兰不肯放手。 两人拉拉扯扯之间，赵宇就进来了：“你俩，干啥呢！” “老师，叶舟在自习课上看闲书。”管玉兰也顾不上朋友情谊，直接告发她。 主要是知道要不这样做，叶舟根本不知道收敛。 叶舟怎么也没想到管玉兰会来这么一手，她措手不及：“小兰……” “什么书？”赵宇走下来，扫到几个看热闹的学生，立刻眼神警告。 “没什么，老师，就是课外资料。”叶舟还想给她的漫画留些转圜余地，毕竟那是限量的啊。 赵宇知道她俩关系好，管玉兰会这样出卖朋友，估计也是被逼无奈，平时她看闲书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太过分他就不追究了。 但今天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管玉兰直接站起来告发，赵宇再不管，就不太好了。 “管玉兰，你可真行。”叶舟白她一眼，给老师闪开一个身位，“就是漫画书，您拿去吧。” 赵宇听完这话差点没一口气上不来，把书拿到手看了两眼：“叶舟，你给我出来。” 叶舟：“……” 又被老师找。 一天要找八百遍。 叶舟没招，先是指了指管玉兰，做口型：“你等我回来。” 上一秒还恶狠狠地警告管玉兰，下一秒为了她的漫画书，叶舟就谄媚讨好似的跟在赵宇身后：“老师，您行行好，我下次肯定不带来了，我保证。” “你保证？！”赵宇忍了一路，终于在快到办公室的楼梯拐角处爆发，他一把将书摔在地上。 那漫画书的树皮，因为大力被真的咧开，露出里面的封面：“小桃桃的快活日子”。 “这什么漫画？我问你，这什么漫画？！”赵宇对她是一忍再忍。 但再好的耐心也经不住一再挑衅。 赵宇怒吼：“你告诉我！这什么漫画书！是你一个高中生，高中女生该看的吗！！” “这不就是个女生逍遥自在生活的漫画，也没什么不能看的啊。”叶舟盯着地上的书，委屈地说。 早在刚才他摔书的时候，叶舟就想立马捡起来，但生怕那样赵宇会发疯，就一直忍着。 如今他这样说，心里更不舒服。 一不涉黄，二不涉毒，三不涉赌，怎么就不能看了。 “还嘴硬是吧！”赵宇平日真是对她太过仁慈，才会让她这么嚣张。 叶舟还在做最后的努力：“我没嘴硬，老师，您可以看看，内容都是积极向上还很幽默风趣，您看了一定会喜欢的。” 赵宇深吸一口气，要不是他心脏好，肯定叫她气出心脏病，当场死过去了：“叶舟，你是学生，学生的本职工作就是学习！学习！” “但我学习没问题呀。”叶舟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老师都喜欢这样，她学习已经够好了，还要多好，总不能现在就让她上大学去吧。 而且她上课也不捣乱，怎么就不行。 赵宇死死捏住左手虎口：“学习好就万事大吉了吗？做一个优秀的人，不仅仅是要学习好！各方面都要优秀，要对别人起到好的影响，而不是拉别人下水！” 叶舟看出来了，赵宇今天是铁了心不想放过她，若是再辩解，怕是要把人气坏了。 她蹲下去把书捡起来。 “你干什么！我说让你捡起来了吗？”要是叶舟是个小子，赵宇现在铁定动手了。 “老师，您别生气了，这书先放您那，等考完试了我再来取。”叶舟怎么说也是快要奔三的人，犯不着故意气他，若真是气的好歹，管玉兰的数学怎么办。 赵宇没想到她转变的这么快，愣了几秒把书抢过来，用手掸几下封面，又扯了几下裂开的地方，似乎想要把露出来的书名遮住：“还算你懂事。” “老师您注意身体，人家说经常生气的人，肝不好，还容易甲状腺有问题，总之百病皆由气所生，老师，您千万要少生气。”叶舟是认真关心的，尤其看他刚才死掐虎口的样子。 书是限量的，大不了以后再淘，把能教人知识的老师气坏了，那就罪过了。 “对不起，老师，我下次注意。”叶舟鞠了一躬，就算是道歉了。 主要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但她只是说注意，注意不被发现，可没说不再看了。 赵宇从前觉得那些不学习的孩子让人头疼，如今遇到个不学习还能考第一的，他倒觉得那些不学习的孩子，反倒是没那么难带了。 “行了。你回去吧，既然学习好，就多帮帮同学，给大家做个表率，带头看闲书，算什么样子！” 第28章 叶舟回班途中上了趟厕所。 今天这事要搁以前，她一准会生管玉兰的气。 但今非昔比，她现在成长了，知道管玉兰是为她好，就是方法不怎么样，也能理解。 只不过，管玉兰这也太正直了，简直就是塑料姐妹花。 而且叶舟万万没想到，老妈还有这样的一面，令她瞠目。 她回班的时候，班级里还算安静。 要说现在的学习环境，叶舟觉得比她当时上学的时候好。 是说各方面资源都不算先进。 但是诱/惑少，大家对知识的渴/望也就多了些。 换做她上学的时候，班主任不在班级的自习课，基本上没有静悄悄的时候。 只是书被没收了，她也没什么事干，就只能学习。 落座的时候她特意没有跟管玉兰说话，被人给卖了，总要耍耍性子。 没一会，管玉兰就丢来个纸团。 叶舟瞟了一眼，没理，继续做题。 “叶舟。”管玉兰压低声音叫她。 其实知道自己做的事，于朋友之间而言，太不厚道，但学习要紧，平时她任性妄为不学习也就罢了，都要期末考试了，还是联考，题又难，她还是不放在心上，自己也跟着着急啊。 叶舟撇撇嘴，把比放下，展平纸团，飞速在上面写了几个字：“放学请我吃饭”，随后团好丢回去。 管玉兰看完心里还是过意不去，不知道是生气了，还是生完气消气了。 她明明写了好多字，问她老师说了什么，是不是在生气。 但就这么几个字算什么。 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管玉兰一直到放学，都没怎么学进去。 “走吧。”叶舟见她磨磨蹭蹭，一副不想回家，要奋斗到深夜的模样，催促着。 “你们回家吃啥啊。”谷向阳跟在他俩身边问。 平时都是他们四个一起回家，现在天黑的越来越早，自然更是。 “不知道呢，没胃口。”叶舟撇撇嘴，45度仰望天空，假装非常伤感。 “叶舟，今天是我不对，但我不是希望你学习才出此下策吗？”管玉兰见她的模样，不由得更加自责，扯着她的衣袖轻轻晃着。 叶舟原本不想搭理她，不过她一直不停地晃晃晃，头都晃晕了：“我不是说你要请我吃饭吗？” 管玉兰总觉得不止如此，试探着问：“这就行了？” “不然呢？”叶舟看着她，忽然灵光一现，“还有一个要求。” “你说，只要你不生气，好好学习，我都行。”管玉兰豁出去了，谁叫她今天做了这么不地道的事情。 “你也用业余时间画漫画吧，我觉得你可以的，这样以后说不准能大卖呢，就画画日常校园生活，简单、风趣。”叶舟光是想想就觉得美滋滋。 “就……这？”管玉兰掏掏耳朵，她怕不是耳朵出问题，没听清楚，但看叶舟没有重复第二遍的意思，那就是没错。 但这怎么听，都还是对自己有利。 天呐。 她刚才到底是什么畜生行为，和叶舟比起来，简直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小舟……”管玉兰凑上去抱住她。 “你，你干嘛？”叶舟走着走着，身上突然多了个人，吓了一跳，拍拍她的手，“只要以后你别再盯着我学习，就行了。” “那不行。”管玉兰的原则底线不能变，“你平时不学，总要临阵磨枪，马上考试了，你还吊儿郎当，什么样子。” “确实……”谷向阳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小心这次我超过你。” 叶舟挑眉，勾勾嘴角漏出一丝不屑的笑容：“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千年老二。” “叶舟！”谷向阳气得跳起来，追上去装作要打她，“你这姑娘，怎么还揭人伤疤！” “不揭人伤疤，那还是我吗？”叶舟轻巧躲过，还吐吐舌头，冲他们做鬼脸。 四个人一路上打打闹闹，原本感觉有些距离的路程，也感觉进了不少。 犹豫管玉兰犯了错误，叶舟没回家，直接去她家蹭饭。 进门就看大黑正冲着花喵龇牙咧嘴的示威。 花喵自然也不甘示弱，站在墙头上，背毛竖起，弓着腰回应它。 “大黑，过来。”管玉兰没少见它们打架，通常都是黑赢一局，喵赢一局，几乎没有错过顺序。 跟在她身后的叶舟明显看到大黑顿了一下，回头犹豫要不要放弃此刻的尊严之战，去讨好主人的功夫，花喵就见机行事扑了下来，一猫一狗打作一团。 大概这就是猫狗双全的乐趣。 “好了。”管玉兰拿着扫帚把他们分开，一边教训一句，这才放心回屋。 “妈，大黑和花喵又打起来了。”管玉兰把书包往旁边一丢，“今天叶舟来咱们家吃饭。” “它们就那样，打去吧，不然闲得慌。”赵淑荣从厨房出来，手上里拿着还沾了点鱼皮的铲子，“小舟来啦，阿姨今天做了条鱼，正好，一起吃。” “谢谢阿姨。”叶舟把包放在一旁，从里面掏出一个信封，把管玉兰拉过来，“这个给你。” “我？”管玉兰指着自己，她用手捏捏那有点厚度的信封，不知道为什么心脏竟突然跳得有些快。 叶舟努努嘴：“打开看看。” 管玉兰没有立刻打开，她看了眼信封上印着的字——青少年绘画大赛人物组，管玉兰收。 “这是从哪来的，为什么是我的名字？” “你看看就知道了。”叶舟起身，她打算去问问赵淑荣需不需要帮忙，她好搭把手。 管玉兰望着叶舟的背影，忽然响起之前她说过报名的事情，但她分明没有报名，莫非是…… 她小心仔细，沿着信封封口的位置一点点撕开，从里面拿出一封信，还有一沓钞票。 “叶舟”管玉兰喊她，“叶舟！你来。” 叶舟正要帮赵淑荣剥大蒜，就被叫了出去，手里还攥着头大蒜：“怎么了？” 其实叶舟只是负责把收到的信拿给她，但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看到桌上的钱，还有她手里的那张纸，忽然就知道了。 获奖了！ 管玉兰就是这么优秀！ “小兰，你获奖了？！”叶舟兴奋的差点把手里的打算扔出去，冲过去抱住她好一通蹦跶。 “我，我获奖了！”管玉兰也是再看到那个奖状的时候，才去确认自己中奖了，还是二等奖。 可她还是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她画的明明…… “我就说你能行吧。”叶舟好不得意，就像这奖是颁给她的一样，喜滋滋地坐在椅子上剥大蒜。 “不是，叶舟，这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获奖，我没参赛啊。”管玉兰已经猜个大半，依旧不敢相信。 “因为你优秀，是金子就会发光。”叶舟就知道她妈可以，老妈威武！ 第一次参赛就拿了二等奖回来，以后还了得？ “别瞎说。”管玉兰摇头，“是你给我报名的。” “对啊，不然你这块金子还要被人当成铜块当多久。”叶舟用手背拍拍她肩膀，“我把打算给阿姨送去，你赶紧数数多少钱。” 等她回来的时候，就看管玉兰呆愣地坐在那里，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有点吓人。 叶舟过去在她眼前摆两下：“数了没啊？多少？” 管玉兰半天才回过神，张开五指在她面前反复比划：“五百！” “五百！” “我的天，够我花一辈子的了！” 一辈子怕是不够。 但看她惊讶的样子，叶舟自然不会去戳穿，反而起身，伸手：“未来的大画家，恭喜你，成功迈出了第一步。” “我……”管玉兰还是没能从方才的惊讶中走出来，她依旧不敢相信，反而伸出手，说，“叶舟，你快，掐掐我，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叶舟一把拍开她的手：“做个屁的梦，刚才跟老师告发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做梦。” “错了，姐，我错了，千不该万不该，我刚才不该那样做，这样，钱你拿去，我不要，你重新买一套漫画书。”管玉兰把五百块钱推到她面前，十分真诚。 “那倒不必，你好好画画比什么都强。”叶舟不求别的，来这就是要改变管玉兰，如今获奖这步也迈出去了，她心里舒坦不少。 “我肯定会的。”管玉兰打包票，但没打算把钱收回来，“这样，这个钱给钱老师，虽然不多，但以后我会慢慢还学费的。” “别，真不必。”叶舟把钱退回去，“你听我的，拿着钱，去买套房子，以后会有用的。” 话音刚落，赵淑荣就从厨房端着菜出来，看到桌上的钱，眉头微皱：“小兰，你怎么能要人家的钱？” 管玉兰还没解释，叶舟抢先一步：“阿姨，这个是小兰自己赚的。” 赵淑荣不信：“赚的？你不好好读书，赚什么钱？家里平时缺你啥了？” “阿姨，您别着急啊，您看。”叶舟把奖状拿给赵淑荣，随即想起来她不识字。 这时管武从屋子里出来，他听只听到最后一句，便问：“小兰赚钱了？读高中能赚钱？” “这是啥？”管武垂眼就看到赵淑荣手里的奖状，拿过来看。 他惊讶道：“小兰得奖了？” 赵淑荣：“得奖？” 管玉兰老老实实地点头：“是叶舟帮我报的名，我本来以为……” “我的天，我闺女得奖了！”管武压根就没指望管玉兰有什么大出息，以后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过着幸福快乐的小日子就行了，如今得奖，就像天赐一样。 赵淑荣本来还以为是她不学好，见管武都兴奋成这样，肯定不假。 她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是“奖”啊，一二三四这种，她还是认得：“我看看。” “诶呦，还真是。”赵淑荣笑得合不拢嘴，指着二等奖说，“老管，这是二吧，二等奖的意思？” 管武点头：“对。” 赵淑荣像见到稀世珍宝一样，手指在奖状上来回轻抚：“诶呦，我姑娘得奖了，真厉害，这我得找个地方挂起来。” “妈……这奖金，有五百呢。”管玉兰想了想，还是要把钱给她妈管比较好。 赵淑荣和管武异口同声：“这么多？” 管玉兰点头。 赵淑荣沉默几秒：“你自己收着，我们不要。” 管玉兰不知道是因为获了奖，有些激动，还是因为赵淑荣说的这话而感动，总之鼻子一酸，有点想哭：“妈……” “行了，你们都等会儿，我再去炒个菜，这得庆祝一下。” 第29章 因为管玉兰获奖，接下来的一个礼拜，叶舟都会去她家蹭饭，而且顿顿不重样的大鱼大肉。 简直不要太满足。 满足归满足，考试不等人。 期末考试如期而至，因为是联考，时间安排跟高考相同，连续两天。 时间看似毫不紧迫，但上纲上线的安排过后，就容易让人神经紧绷。 就连原本轻松的午饭时间，都染上一抹浓浓的紧张色彩。 叶舟正坐在班级的角落里，抱着自带的减脂餐嚼树叶，这段时间吃得太荤，她需要中和一下。 “小舟舟啊，跟你对道题？”谷向阳端着饭盒，拉了把椅子凑到她身边。 叶舟心里翻了个白眼，往旁边挪挪。 本来菜叶子就没味，再加上身边多了个非要跟她对答案的人，就跟不爽了。 “语文有什么可对的？”叶舟不明白，总不能要求她把作文背一遍吧？ “就是有几个点搞不明白。”谷向阳主要是想看看平时考试完她都在干什么。 “问。”叶舟实在不知道语文有什么好问的。 结果就听他问了几个聊胜于无，完全不该存在的问题。 “内个，向阳啊，不是我打击你，就你问的这几个问题，我都不知道之前你是怎么考的第二。”叶舟原本不想在考试的时候打击别人信心。 但这几个问题真的太弱智了，初中知识点无疑。 她甚至有种谷向阳是故意的，没话找话。 不过叶舟又把话拦回来，语重心长道：“一般理科好的人，文科都不太好，有偏科，我理解。” 她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没事，我说的也不一定对，你不要往心里去。” 谷向阳：“……” 他本来就是没话找话，结果现在自己被她说的一无是处，甚至连最拿手的学习都开始感觉是侥幸。 原本老妈早上给抄的孜然牛肉都不香了。 “你吃肉吗？”谷向阳食之无味，又看她的碗里绿油油一片，反正还没开始吃，想把牛肉都给她，自己就不配吃饭。 叶舟端着饭盒往后躲，一个劲摇头：“我不吃，我减肥。” 谷向阳的端着饭盒停在半空中，悠悠地来了一句：“你也不胖。” “不是胖不胖，是最近肉吃多了。”叶舟现在闻到肉味就有点反胃，皱着鼻子，十分嫌弃。 谷向阳“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叶舟菜叶子吃得差不多，见底了，实在吃不下，就看谷向阳一直用筷子戳饭盒里的肉，无精打采，远不如刚才坐过来那样兴奋。 “怎么了？你想吃菜叶子？”叶舟不介意分给他几片。 “不是，我真的有那么差吗？”谷向阳忽然就开始自我怀疑，自从上高中，他成绩就一直被叶舟压着，即便他是第二，在别人眼里也很好了，可那也只是班级的第二，全校排名他都进不去前三十。 叶舟把饭盒盖起来收好，郑重其事地说：“你不差。但你刚才的问题，如果真的是你的问题，那你语文确实有大问题，如果你只是想跟我说说话，或者其他想法，那就当我没说。” 见他瞪着眼睛看自己，叶舟又道：“学习成绩不是衡量一个人的唯一标准，就算我在学校能得第一，我走向社会就能一直第一吗？我能当全球首富吗？不能。既然不能，那成绩又能说明什么，只能是上大学的敲门砖，是我们现阶段的首要任务，至于其他的，排多少名，你努力就行了啊，有的人天生就适合学习，有的人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但大部分人都是平凡的普通人，你要是因为我的几句话就觉得自己是傻子，那我看你才真的是傻子。” 叶舟眨着眼睛：“明白了？” 谷向阳似懂非懂地点头。 “那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又不能给你指引未来。”叶舟看了眼时间，距离下午考试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可以出去扫扫风景。 管玉兰回家吃饭去了，她一个人在学校也无聊。 她才刚起身，就被谷向阳拉住：“我觉得你说得对，我不能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否定自己的努力。” 叶舟频繁点头，表示同意他说的：“我出去走走，要一起吗？” · “最强冷空气侵袭我市，将迎来今年最强的一次暴雪天气，请各位听众注意防寒保暖，多……” “妈，又降温了”管玉兰从于莉莉家听了广播，疯似的往家跑，进门就喊。 结果赵淑荣根本不在家。 “人呢，不是说炖排骨的。”管玉兰找了半天，最后在鸡棚里看到她妈。 “妈，你咋在这，我还以为你搁屋里呢。” “喊啥，你爸睡觉呢。”赵淑荣拿着专门给鸡淘的食走出来，“你刚喊什么？” “我说，要降温了，说降十度呢，大棉袄得穿上了。”管玉兰现在还穿着大衣，因为总感觉还能再坚持，现在马上放假，又要降温，再不穿棉袄就要冻死了。 “晚上给你找。”赵淑荣把喂鸡的盆放到一边，“中午没做什么，妈从单位拿了点糕点，你垫吧垫吧，然后挑挑给小舟送去，让她尝尝。” “哦，行。”管玉兰挑了点，给叶舟拎去。 管玉兰站在外面喊：“叶舟，开门，是我。” 叶舟正在泡澡，冬天泡澡简直不要太舒服，要是能去泡温泉，那就更好了。 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叫她，接着又没声了，大概是幻听。 没几分钟，叶舟再次要睡着的时候，就听到“咚咚咚”敲击窗户的声音。 她看到窗外的一个人影，吓得赶紧抓过浴巾披在头上，只露着脸，大憨：“谁啊！” “叶舟，我，管玉兰，你开门啊。”管玉兰趴在满是水汽的窗户往里看，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听到音。 “等我。” 叶舟从浴缸里出来，穿上毛毛睡衣出去给她开门。 刚泡完澡，突然吹来的冷风冻得她一激灵：“快，快进来，外面太冷了。” “我妈带回来的糕点，你尝尝，他们糕点厂做的，新鲜着呢。”管玉兰轻车熟路，把点心放到厨房的餐桌上。 “你刚才在洗澡？”管玉兰看她头发湿漉漉，因为刚才出去冻了一下，已经开始结冰。 叶舟纠正了一下：“准确来讲，是在泡澡。” 她走过去就看到那里放着的老式糕点，想起每次她买蛋糕面包回去，姥姥都会忍不住说从前他们糕点厂的点心有多么好吃，只可惜当时他们傻，都不知道吃。 如今见到真容，叶舟自然是不能放过。 “油丝糕？”叶舟捏了一块油润橙黄的像沙琪玛一样的点心在手里，闻了闻，香甜。 入口柔软不腻，现在做的确实没法比，而且能尝出来，用料十分考究。 “还有别的呢。”管玉兰见她吃的狼吞虎咽，不免有点嘴馋，但她一向不喜欢吃这些东西，又甜又腻。 “我的妈呀，这也太好吃了吧！”叶舟很快就消灭掉一整块油丝糕，有拿起一块酥饼。 她看了看准比放下，又看到管玉兰期待的眼神，不能辜负人家的好意，就只能往嘴里塞。 其实叶舟一直都不喜欢这种混着猪油的酥脆糕点，但是这个酥饼，皮薄馅大，里面的绿豆馅沙沙的微甜，一切都刚刚好。 天呐，这是什么神仙糕点。 比那些网红食品好吃百倍。 “有这么好吃吗？”管玉兰扯了一小块送进嘴里，嚼了几下咧咧嘴，像吞什么有毒物质一样，勉强咽下去，“你喜欢？” 叶舟不住点头：“喜欢！” 管玉兰是不喜欢，她还想着，要不然把家里的那些都拿过来给她吃，不然放着没人吃也是浪费：“那我回头让我妈多拿点给你。” “真的？太好了。”叶舟说完，嗦了两下手指，是真的一点都不想浪费。 这些糕点下肚，能让人忘却时间烦恼，包括围绕着叶舟十几年的减肥，哪怕所有见到她的人都说她太瘦。 不过转念一想，好像不太好。 叶舟拉开椅子，一边甩着头发上的水，一边问：“阿姨的糕点厂在哪？能去买吗？” “能啊，你要是想去，等咱们放假了，我就带你去。”这完全出乎管玉兰所料，还以为她会不喜欢呢。 “等放假了，咱们去江面上玩吧。”管玉兰提议，她已经筹划很久了，就等放假了。 “放假不是要画画吗？生日送你的礼物，用得怎么样了？”叶舟一秒收敛笑容，就算是放假，也绝对不能懈怠。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这个年纪正是要用功学习的时候，不想着学习，满脑子都是玩可不行。 等到以后进了社会就知道，在想学习有多难，抛出外界因素不说，单单自身，就没有学习的劲头了。 管玉兰回去研究了，但是用的并不熟练，觉得还是在纸上画比较好，而且用电还要花钱。 “放假了都不放过啊？” 叶舟用审视的眼神盯着她，半晌没说话。 “我知道了。”管玉兰撇撇嘴，但还是想去玩，“但不是说劳逸结合吗？” “是，没错，但你还没劳，怎么就想着逸呢？” 第30章 期末考试结束，成绩是不会直接公布给学生的，一般都是家长会直接给家长。 所以家长会，就像是悬在每个学生头上的那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 在得知要开家长会的时候，叶舟第一时间去找赵宇。 “老师，我家长回不来，能不能我自己开？”叶舟来之前，已经做好要被拒绝的准备。 为此她还写了个稿子，准备一长篇大论劝说赵宇，让他同意自己的想法。 但没想到他一口答应：“你开不开也没什么意义，想来就来。” 赵宇把成绩单放在她面前：“次次第一，也谈不上进步退步，继续保持吧。” “谢谢老师。”叶舟扫了一眼自己的名字，就飞速寻找管玉兰——12名，没进没退，也是一届神话，但是分数高了。 说明能力比以前提升了，毕竟这次的题并不简单。 但无妨，肯定不会被姥姥骂，虽然他们从来没怎么监督过管玉兰学习。 总体来讲，管玉兰的第一学期，就是成功的。 她把成绩单放回桌上，说了句“老师那我先走了”，没想却被叫住。 “老师，您还有事吗？”叶舟回头就看他鬼鬼祟祟瞄了办公室一眼，确定没有其他人，偷偷把抽屉拉开。 她一眼就看到自己被没收的那本漫画书，难道是老师菩萨心肠，要把书还给她。 结果就听了一句长这么大听过的最雷的话：“叶舟，你这书，是不是还有其他本啊？” 叶舟：“？？？” 虽然猜个大概，可对方毕竟是老师，要面子，她也不好说，只能试探着问：“老师，您的意思是……” “之前吧，我有个朋友来学校找我，无意中就看到这本书了，他特别喜欢，就问我还有没有了……”赵宇声音越来越小，明显底气不足，“他说去书店找了，根本没有卖的。” 叶舟立刻懂了。 这是无中生友系列。 “那老师您……那个朋友，他想看全套？” 赵宇吞吞口水，有点紧张，还是第一次当着学生的面撒这样荒唐的谎言。 主要是那次没收了漫画书，他上课烦了，随手一翻，还真有意思，也去书店找过，根本没得卖，可又实在忘不了，这才不得不问她本人。 没办法，赵宇硬着头皮点头：“啊，对。” 叶舟本想着再去买一套，但毕竟是限量，卖的只有普通本，限量精装都卖完了，如今有机会，她必须抓住了：“那，老师，您，那个朋友，要是看完了全套，您能把书还我吗？” “能，当然能，肯定的，看完我，那个朋友就还你。”赵宇一激动，差点说漏嘴。 叶舟笑笑：“真的啊，那太好了。” “这还能有假，而且你不是也没耽误学习。”赵宇点着成绩单，装出一副很严肃的样子，“但以后不要把这种书带到学校来，其他学生没你这天赋，他们要专心学习，你不要影响他们。” “那就成，等家长会我给您带来，到时候您，那个朋友看完，开学记得还我。”叶舟欢喜的不行。 “就这么说定了，你去吧。”赵宇抿着嘴，想笑又不能笑的滋味太难受了。 叶舟鞠了一躬，告辞老师，走到门口还是不放心，又回来，正好逮着赵宇翻开那本漫画。 两人对视一笑，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尴尬。 叶舟敛了笑容：“老师，我是想说，要不您给我写个条，不然若您心情不好，您不还我怎么办了？” “我怎么可能不还你。”赵宇一惊，马上改口，“我是说，我那个朋友非常有信誉，肯定会还的，你放心。” “还是写一张吧，写一张。”叶舟正好兜里有纸笔，掏出来展开放在桌面。 盯着他写下归还条，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果然，那个漫画书是谁也逃不掉的真香系列。 · 家长会结束，寒假正式拉开帷幕。 原本叶舟在放假第一天是想要在系统局里选选新衣服，来个云逛街。 结果被管玉兰他们拉出去在冰上玩爬犁，抽冰尜（ga），看他们溜冰，傍晚才回来。 现在正坐在暖气边取暖。 就说她不适合这种冰上运动，还是比较适合水化了的那种。 其实管玉兰也冻够呛，但叶舟实在不能理解，都冻得跟傻狗一样，还玩得乐不思蜀，大概就是他们那一辈人的快乐吧。 今年过年比较早。 寒假开始后的半个月就过年了。 眼看着就要到小年，叶舟一边琢磨，一边环视屋内还停留在圣诞元素的装饰中。 她心中想了想，就换成了浓浓中国风的喜庆装饰。 这才像样嘛。 她烤完火开始盘算时间节点。 按照现在的年纪来算，遇到他爸还要几年时间，但那时候管玉兰已经上大学了。 虽说老爸当年也读了大学，但也是再安市附近，如此一来他们二人久见不了面。 那管玉兰今后的日子应该就会发生变化。 太好了。 叶舟越想越开心，想到老妈不会因为老爸出去打工的分别而伤感，自己也不会羡慕别人家小孩爸妈一同给过生日的悲伤。 既是如此，那她就没白来。 预见到工作会顺利的完成，叶舟不由得胃口大开，连夜给自己煮了点意大利面，配上自己调的番茄酱。 人间美味。 都说从前的年味十足，家家户户都挂起彩灯，辞旧迎新，大家辛苦忙碌了一年，就盼着这一天。 叶舟从早上，准确来讲，从过了腊八就开始感觉到了热闹的气氛。 最近她都不敢去外面光，到处都是赶集采买的人。 好像不花钱一样。 不过她不用担心自己会孤单，管玉兰已经跟她说过了，过年的时候去她家吃饭，她妈会做一大桌好吃的。 所以此刻，两人正在一堆战斗力超强的大爷大妈中，奋力一拼。 “你们平时过年也这样吗？”叶舟好不容易抢着一条大鲤鱼，要不是她看得紧，就被一个大妈给要走了。 她付完钱，才发现管玉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身边了。 “让一让，麻烦让一下。”她拎着刚抢到的，还活蹦乱跳的鲤鱼从人群里挤出来。 叶舟还在张望，就看到不远处的肉摊旁站着的管玉兰，她正跟自己招手。 “你怎么不吭一声就跑了，我还寻思你去哪了。”叶舟小跑过去，脚下还踩到了一叶烂菜帮，差点摔倒。 “我看这边的肉摊人正好不多，想着赶紧过来，不然到时候都买不到了。”管玉兰说完，继续专心挑肉。 叶舟扫了肉摊一眼，周围就这一家的肉看着还不错，而且量多。 她看了眼那边挂着的半只猪：“老板，你那个卖吗？” 老板：“卖啊。” “那能不能……”叶舟还没说完，就被老板打断，“你买一点点，不行的，那上不是有切好的吗？” 叶舟一笑，赶紧解释：“不是，老板，我想问，整个买下来要多少钱。” 她去人家蹭饭，总不能什么都不带，而现在的人缺的就是钱，她最不缺的就是钱，正好互补。 加上外面天寒地冻，买上半只能吃好一阵，划算的很。 要不是刚才卖鱼的人太多，她挑都没法挑，就再买几条鱼了。 叶舟明显看到老板听完她说的，眼睛都放光，跟家里的灯泡似的：“小姑娘，这可要不少钱呢。” “哎呀，没事，你就给我称一下，然后腿啊什么的，给我分开就成。”叶舟也不懂，就是看着肉还不错，就要了。 “诶，你干啥？买那么一大个要多少钱。”管玉兰刚挑好一大块里脊肉，就听她口出狂言，赶紧阻拦，“老板，别听她的，她瞎说的。” 老板摘猪肉的手顿了一下，看她的眼神就像那把杀猪刀一样。 “小兰，你别拦着我，又不花你钱，你买你的去。”叶舟甩开她的手，直接掏钱，“老板，钱我付，你不用管她，称就是了。” 老板有点看不懂他俩的意思，但钱都拿出来了，想来也不是故意惹事。 半只猪称好，分切，就是一大坨，俩人根本拿不动。 “不是，叶舟你买这么多干啥啊，这不得吃一年啊。”管玉兰不知道她是何用意，只知道她就一个人，要想把这些都吃完，不是要冒着变胖的风险，就是要把新鲜肉吃风干了。 叶舟拍拍她肩膀：“我没少去你家蹭饭，这就算是过年送叔叔阿姨的礼物了。” “老板，那……” 管玉兰打断她的话，拉着她退两步：“诶诶诶，那可不用，我还白上你课呢。” 摆摊就是这样，要么不开张，开张就忙不过来。 叶舟她俩在旁边嘀咕的功夫，肉摊人就开始变多，已经有人把手伸向她买下的那半只猪。 “老板，那块猪肉怎么卖？” 老板指着那边还在商讨的两人：“这个有人买了，你看看别的吧。” “我跟你说，这个肉很好，你听我的，而且我都交钱了，你还跟我撕撕巴巴的干啥？” “我……”管玉兰真是的，她就一眼没照到，这家伙就大手一挥买了半只猪。 “行了，别你你你的，我过年给你爸妈钱，他们又不可能要，那买点猪肉怎么了。”叶舟让她往边上靠靠，小心蹭一身血水。 管玉兰：“那你也不用买这么多啊。” 叶舟没理她，这样下去会理论到半夜的：“老板，这个肉，我们俩也拿不动，您看能不能找个人帮我们送一下，我给你钱。” “叶舟！你是有钱烧的还是怎么，我回去让我妈来就行了啊。”管玉兰再次阻拦，这家伙怕是疯了，这点猪肉来回跑几趟就拿完了，还要花钱。 冤大头。 “你妈是女的，什么事都让她干啊？做饭就够辛苦的了，你就别管了。”叶舟掏钱递过去，“麻烦老板跑一趟。” 老板本来是不愿意的，摊位上人多，他老婆一个人忙不过来，但看到叶舟给的钱，那又能赚一笔，何乐而不为。 老板把钱拿过来塞进他老婆手里，悄声道：“老婆，我去给这俩姑娘送趟肉。” 第31章 “谢谢啊，老板，下次还去你家买。”叶舟冲着老板走的方向挥手。 叶舟白她一眼：“你说，人家老板是男的，送来都这么费尽，你还让你妈拿，长没长心。” 管玉兰撇撇嘴，她心疼，但叶舟虽然是朋友，总让人家花钱心里还是过意不去：“等我以后挣钱了，一定加倍还你。” 叶舟在她家院子看了一圈，没找到适合藏猪肉的地方：“别说这些，把肉放哪？” “放……”管玉兰知道平时赵淑荣都会把肉放在后院的地窖里。 但那个是锁着的，现在赵淑荣也不在家，没钥匙。 管玉兰跟她两人也抬不动：“就先放这吧。” 叶舟盯着那边已经蠢蠢欲动的二只，问：“大黑和花喵不会过来吗？” “不会，他们懂。”管玉兰教过它们，这点还是放心。 “那行。”叶舟进屋熟练的倒上热水洗洗手，看到放在角落的电脑和数位板：“让我看看你最近的画作。” 管玉兰琢磨了好久才弄明白，但有时候电量不够，她也不好意思去找叶舟，还丢过几篇画稿。 不过倒是陆陆续续也画了不少小作。 叶舟环顾一圈，感觉不像是二十四小时有稳定电压的感觉：“你家电是不是不够啊？” “这……”管玉兰挠挠头，“反正现在有点，先给你看看。” 虽说叶舟每次上课都不怎么专心，但毕竟耳濡目染，受着熏陶，加上有管玉兰的优良基因，也能看出好赖。 “这个真的方便好多，就是我用的不太熟练，挺笨的。”管玉兰在旁边看她熟练的操作软件，很是羡慕。 “等过完年，你来我家，我教你。”叶舟虽然画画没她厉害，但也算是电脑高手，教她肯定没问题。 “叶舟，你说，你帮我这么多，我都不知道我怎么才能还回去。”管玉兰一直很苦恼这些事，有时候甚至感觉在学习方面，她要比父母管得还多，真心过意不去。 甚至会觉得有点受不起。 管玉兰坐下，不算熟练地再电脑里找出一幅画：“这个，是我画了送给你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能打出来，你就只能先看看了。” “什么？”叶舟还在想，要不干脆让她住过来算了，学习都方便，只是她够呛会同意。 管玉兰见她走神，以为是不好看，赶紧点叉想要关掉：“没什么。” “等等，我怎么看这个像我呢？”叶舟在那副图片关上的瞬间扫了一眼，恍惚间看到自己的脸。 管玉兰不太好意思，从凳子上起来：“我画了个你……” 因为底气不足，管玉兰后面的声音有点小，但并不妨碍叶舟看大那副画作后，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 她手有些颤抖，指着电脑屏幕：“小兰，这，这你画的？” “是，是不是不怎么好，我就随便画的，下次我认真点。”管玉兰忽然有种想要把电脑关上的冲动。 “太好了啊，我的天，你看这眉眼之间，简直了，就跟我一模一样。”叶舟惊讶于她的能力，这种水平，当初怎么就能放弃了而转去当老师。 “是我吧？”叶舟说完怕是自作多情，不确定地问。 “是……”管玉兰点点头，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 “我的天，小兰，你就是天才，你看旗袍上的那些纹路，简直了。”叶舟激动地站起来，抓着她的手臂。 就像是知道她考上清华一样兴奋。 “我……”管玉兰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其实，我还能再改改。” “不用，别，就这样，真的太好了，非常好。”叶舟一时间找不出词汇来形容。 “我的天，这是你送给我的？” 管玉兰点头：“我本来是想打出来给你，但我也不知道怎么打……” “没事，这个我来，交给我，你只管放心大胆，天马行空去画。”叶舟松开她再次扑到电脑前仔细欣赏。 恨不得魂穿那里的画作。 画里的人比叶舟本人柔美许多，但眉宇间的英气却一分不少，加上红色旗袍加持，堪称一绝。 本身叶舟长得就好看，但因着从小就是她妈一个人拉扯大，老爸在外打工，一年只能回来一次，所以她从小就是孩子王，谁也不怕，男孩子性格。 而这副画作，正好将她骨子里那份属于女性的温婉体现的淋漓尽致，要换作是现代，叶舟肯定会劝她去弄个画展。 管玉兰得到鼓励，心中喜悦溢于言表，当时立下flag：“我听说有那种印画册的地方，我也不知道送你什么，我画个画册送你吧。” “礼轻情意重嘛。” 也知道跟钱有关的，她都不屑，那用心总能抵上一些。 “这还轻？”叶舟觉她怕不是对这个成语有误解，“你亲手画的诶，你告诉我礼轻。” 叶舟一个劲摇头：“这个礼物我收了，就等你画好，但前提是，你别老跟我说什么怎么还你这类的话，要真是想还，你就好好画，考上美院，我也算没白操心。” “你能不能别一副老母亲的样子看着我？”管玉兰每次在她苦口婆心劝自己的时候，都能看到这副表情，好像她才是自己的亲妈。 叶舟嗤笑：“走了，既然叔叔阿姨都还没回来，去我家，我教你玩游戏。” · 爆竹声声辞旧岁。 除夕一早，叶舟就被叮咣的鞭炮声吵得睡不着。 她知道这个时候的人，多少还带点非现实主义色彩，但没想到，他们色彩的这么早。 叶舟拖着十分困倦的身体，到厨房给自己泡了杯柠檬水。 洗漱过后坐在沙发上。 忽然有点想家了。 虽说一会就能看到家里人，但他们毕竟还不知道这层关系。 不过仔细一想，也不是谁都能有这份好运。 从前在家的时候，早上起来就要贴对联，虽然是她一个人，但习俗不能抛。 叶舟本来是挥挥手的功夫，对联就能贴上门，但生活就该有仪式感。 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缩手缩脚跑到外面去贴。 没想到邻居家比她还早，已经贴好了。 贴上春联，挂起福，美好的一年即将开始。 快到中午的时候，管玉兰捧着几把花生瓜子跑过来叫她：“走啊，上我家啊？” “这就开饭了？”叶舟正在吃酸辣粉，满屋子的辣椒香气。 “你吃啥呢？”管玉兰一进门就闻到屋子里的味道，凑过去看，就见她捧着一桶泡面吃，“大过年的就吃这个？” 叶舟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拉走，还好及时挣脱：“这不是要去你家吃年夜饭，我吃那么丰盛，岂不是晚上没肚子吃别的了。” 见她笑得憨憨的，管玉兰把手里的花生瓜子往桌上一滩，拉开凳子坐下：“说得倒也是。” 叶舟指着那边台面上一盒未开封的酸辣粉问她：“那你要不要吃？” “不了，我就嗑点瓜子就行。”管玉兰这一会已经吃了一小把了。 “少吃点吧，那玩意吃多了不消化。”叶舟想起他妈过年的时候瓜子一把一把嗑，合着从现在就开始了。 但吃这么多年都不腻吗？ “没吃多少。”管玉兰说话的功夫嘴就没停过。 “原味的？”叶舟看她吃得香，忍不住也抓了一小点。 她不习惯直接用牙嗑，手指甲熟稔地拨开，丢一个瓜子仁入口，确实比她吃过的都好吃。 果然是什么东西一旦开始量产，质量可能就会下降。 “哎。”管玉兰瓜子嗑了大半，又开始吃四粒红花生。 “为什么叹气？”叶舟打从她今天进来，就觉得她状态不对劲，只是没多想。 “明天有亲戚来家里，但是我讨厌他们！”管玉兰不喜欢，但又无奈。 而且人家一年就来一次，也不好说什么。 亲戚！ 这不就是一直困扰她妈的那帮极品奇葩的亲戚吗！ 老妈没少受他们欺负，虽然主要是嘴上功夫，但也能把人气的半死。 即便到了管玉兰五十多岁，那帮亲戚依旧拐弯抹角欺负她，关键是赵淑荣老了老了，还胳膊肘往外拐。 这帮不知廉耻的家伙。 原本叶舟忘了这茬，现在突然想起，那就怪不得她了。 这个仇，必须要报！ 今天就行动。 叶舟伸手去摸了两下她的头，安慰道：“没事，你要是不愿意待，就过来找我。” 摸头是次要的，主要是想扯两根头发下来。 “不，我要看他们会说啥。”管玉兰担心赵淑荣会给他们钱，虽然平时自己画的占大半，可还是想想就不舒服。 “那这样，明天我也过去？”叶舟不怕，什么都不怕，而且她阴阳人的本事早就登峰造极了。 在家上她有buff加持，更是无所畏惧。 “这个……看看吧。”管玉兰不想在讨论这件事，一想到赵淑荣那些侄男娣女的丑陋嘴脸，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也不再剥花生，把垃圾收到垃圾桶里，拉着叶舟起身：“吃年夜饭还早着，我们去找于莉莉他们玩吧？” 叶舟想起上次于莉莉说她过年要去奶奶：“她不是说不在这边过吗？” “又改了，就在这边过，我也整不明白，走了，走了。” 第32章 “开饭喽。” 放完开门爆竹后，年夜饭就开始了。 一家四口，又是老配置。 叶舟颇为感慨。 从前家里过年就是五个人，后来姥爷去世，就变成四个人，再后来爸妈离婚，就变成了三个人。 “想什么呢？吃肉啊。”管玉兰给她夹了块切好的肘子，还帮着沾了酱汁，“常常我妈做的肘子。” 叶舟回过神，说了声“谢谢”把肉送进嘴。 肘子的味道不会变，姥姥的手艺她相信，只是这肉中饱含的深意却大不相同。 “阿姨，您做的真好吃。”叶舟是由衷的赞美，甚至有点想哭。 管玉兰眼看着她眼眶红红，赶紧跟她碰杯：“来来来，我提一杯。” “先祝爸妈，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事业有成！” “小兰，也祝你学习进步！”赵淑蓉笑着说。 管武：“你妈说的对，既然上了学，就争取考上大学，也是我们家的第一个大学生。” 管玉兰听完鼻子微酸，深吸一口气：“谢谢爸妈。” “再祝我们两个，心想事成，学习进步。” “必须的。”叶舟跟她碰杯后，跟姥姥姥爷说，“叔叔阿姨，这半年来多亏了你们的照顾，谢谢。” “哎呀，你看你，这不是外道了，你还是孩子，父母又不在身边，还对我们家小兰这么照顾，我们做这点，根本不算什么。”赵淑蓉说着又给她夹了块猪蹄在碗里，眼里都是喜欢。 叶舟自认为不是一个很容易感动的人，但这番话说完，她又有点忍不住。 强把眼泪憋回去，她起身把饮料喝了大半，饮料有气，还打个嗝。 叶舟不好意思地笑了：“能遇到你们是我的福气，真好。” 是啊，真好，成了她家人就算了，工作还能遇到，这是多么奇妙的缘分。 赵淑蓉笑得合不拢嘴：“老管，你瞅瞅，这孩子多会说话。” 叶舟莞尔一笑，继续道：“小龙女，希望你在新的一年里，绘画水平再上一层，学习嘛，保持就行。” “也祝你，稳坐第一宝座。” 再次捧杯后，叶舟一饮而尽。 “嗝～” 叶舟是真喝不了汽水，那口气哽在咽喉，不上不下，她指着管玉兰想说又说不出的样子，直接把管玉兰逗笑。 “不行了，我忍不住想笑。”管玉兰已经憋了半天，她的样子实在太逗了。 “哈哈哈——” 笑声不绝于耳。 看着他们的笑脸，叶舟安心许多。 这是叶舟来到这边过的第一个年，确实比现代社会的年味儿重一些。 就是条件差了点。 吃过饭，叶舟趁着帮忙打扫的功夫，扯了他们二老的几根头发。 “我先回去了。”叶舟神不知鬼不觉，把那几根头发仔细收好，她需要赶紧确认这件事。 “回去干啥啊，在这呆着呗，一会儿还要吃饺子呢。”管玉兰从厨房甩着手从里面出来。 “回去有点事，我一会再来。”叶舟忙着跑出去。 她回家把之前扯的管玉兰的头发也翻出。 利用职务之便，将头发送去做了亲子鉴定。 在现代，这件事困扰了管玉兰几十年之久。 主要就是那帮极品亲戚，当着管玉兰的面就开始旁敲侧击，阴阳怪气，说她不是赵淑蓉亲生的。 当时，也就是现在管玉兰年纪还小，想的不多，还不了解那其中的深意，只是觉得他们很烦，很讨厌。 直到后面管玉兰有了叶舟，而叶舟也懂事了，她才想明白这些。 自然而然，叶舟也就知道这些了，自然也跟着讨厌那些亲戚。 赵淑蓉80岁生日的时候，她姐的孩子，还在内涵管玉兰，说她“替我们照顾阿姨，真是辛苦你了”。 什么叫替她们？ 这话咋一听没毛病，但越听越不是滋味，不就是说赵淑蓉是他们家的，而她管玉兰不过是一个外人。 诸如此类讽刺管玉兰的话叶舟没少听。 什么“你就替我们伺候她吧。” “当初你妈生不了孩子，不然也不会把你抱回来。” “你妈对你多好啊，别不知足。” “没事帮你妈干点什么，她养你也不容易。” “别把自己当大小姐，当初要不是你妈，你不知道能不能活呢。”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但凡他们有一点尊重赵淑蓉和叶舟，就不该背后这样讲究别人。 也是那之后，叶舟才知道，原来管玉兰可能是姥姥捡回来的可怜孩子。 曾经她也动过要管玉兰去做亲子鉴定的念头，但又怕她难以接受事实真相，再郁郁寡欢。 毕竟只要那张检测报告没有，就还能有理由自欺欺人，觉得他们是羡慕嫉妒。 若真的白纸黑字写着不是亲生，那就跟五雷轰顶没什么区别了。 即便如此，每次叶舟想要反击却总是被她妈拦下来，说不必用这些人渣计较。 她咽不下这口气！ 怎么能有人这样欺负她妈！ 她叶舟不允许。 所以这次，她一定要抓住机会。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 叶舟心里也很忐忑，她已经开始幻想，若那帮人说得是真的，自己该怎么面对姥姥姥爷，该怎么面对管玉兰。 事情未曾下定论之前，所有的怀疑都是怀疑，一旦定了，就再无转圜余地。 就好比，在癌症确认之前，还能找个理由自我欺骗，一旦下来，一旦所有指标都指向这件事就是真的，那所有的挣扎都再无意义。 叶舟一直等到鞭炮声再起，终于等来了消息。 “先别告诉我结果，你反复核对过了吗？”叶舟没敢看，先是问那个检测人员。 “确定了，局长，您就放心好了。”检测人员回答。 “知道了。” 叶舟紧握着那份检测报告，不知不觉额头已经身处了细密的汗珠。 甚至没注意到因为忘了关门，擅自进来的管玉兰就站在身后。 “叶舟！”管玉兰拍了她一下。 但怎么也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以至于手里的东西都掉了。 “你看什么呢，这么专注。”管玉兰刚要去把地上的纸捡起来，就被她大呵制止。 “别动！”叶舟慌张地弯下腰，“我自己来。” “哦。”管玉兰挠挠额头。 什么嘛，怎么还突然生气了。 “你怎么来了。”叶舟把纸背在身后，她还没看，也不能让管玉兰看到，虽然上面没写名字。 “我来找你放花啊，走了走了。”管玉兰过去拉她。 “等下。”叶舟拿着报告往屋里走，顺便看了眼报告下面的结论：相似度99.99%。 她停住，揉揉眼睛。 是她眼花了吗？ 99.99%。 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这就说明，他们就是亲生的。 叶舟差点激动的跳起来。 他娘的，她要把这东西甩在那帮狗屎脸上，让他们闭嘴！ “走了！”叶舟心情大好，她真相告诉管玉兰实情，只不过还不到时候。 外面鞭炮齐鸣，百花齐放，好不热闹。 原本黑暗的天空被朵朵绚丽的烟花照亮。 叶舟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里的呲花上，和她小时候玩得差别不大，但是量足，价美，一次性玩个够。 甚至到最后摇得都不想玩了。 “我歇会，你继续吧。”叶舟摆摆手，不想再玩了，好像这辈子都不想玩了。 “叶舟，人家说，对着花许愿，能成真，你再玩一根。”管玉兰又递给她一个。 “那你许愿了吗？”叶舟接过来，但没急着点上。 “许了。”管玉兰在刚开始玩的时候，就许了，她希望所有人都能幸福快乐。 “那我也来。”叶舟凑上去，用她还剩一点的烟花把自己那根点着。 ——她希望不虚此行。 “别玩了，吃饺子了。”赵淑蓉冲门外喊，把两人叫回来。 “走了，走了，去吃饺子，今年是猪肉荠菜和韭菜鸡蛋馅儿的，多亏了你的猪肉。”管玉兰超级期待。 “我妈说今年包了两个硬币进去，看谁能吃着。”管玉兰已经摩拳擦掌，开始准备好吃到硬币了。 叶舟已经好几年没有吃到过硬币，主要是自打她上了大学，就不再包硬币饺子了。 如今重回高中时代，没想还有这样的待遇。 “那我就不客气，开始吃了。”叶舟一向不喜欢吃饺子，过年也是只吃一个，应应景。 “嘶。”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不多的硬币会有自己一个。 她才吃了一个而已。 “天呐，叶舟，你要发财啦。”管玉兰指着她饺子里夹的硬币惊叫。 接着就开始在其他饺子里翻找。 “你别翻，人家还怎么吃了。”赵淑蓉说着拍了她一下。 管玉兰不管，她也想吃到硬币。 最后她终于锁定一个，夹起来后她跟叶舟对视：“成败在此一举。” 叶舟把硬币挑出来放在一旁，吃了剩下那半饺子，坐等奇迹出现。 管玉兰有心理准备，并没有像叶舟那样，硌到牙。 但吃到硬币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兴奋大叫：“有！我也吃到了！” 管玉兰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抱着叶舟一通跳，嘴里还不停嚷嚷：“我也要发财了，要发财了。” 财迷…… 叶舟忽然有种欣慰的感觉，这要是她没吃到饺子，得有多遗憾啊。 第33章 叶舟不是那种能熬夜的选手，但却是雷打不动的早起。 不管前一天睡得多晚，第二天都能准时起床。 就是困了点。 在叶舟打过不知道第多少个哈欠后，终于把早餐做好了。 其实她并不饿，但多少年以来养成的习惯让她必须吃早餐，哪怕只是喝碗粥。 今天的粥有点过分浓稠，她喝了几口就放到一边。 回想在家过年，今天一早拜年结束，就能拿到压岁钱。 即便是她早就能赚钱，依旧会得到一些压岁钱。 不过现在她准备去给别人红包。 “小兰！醒了么？”叶舟在外面喊，回应她的先是几声狗吠，而后就是赵淑蓉过来帮她开门。 “小舟啊，来这么早？”赵淑蓉开了远门让她进来。 “阿姨过年好。”叶舟从怀中掏出一个红包递给她，“一点心意。” “诶呦，这怎么行？”赵淑蓉还想着给她包红包，结果被她先下手为强了，赶紧退回去拒绝。 “没什么不行的，而且过年就图个喜庆，哪有送出去还回来的道理。不吉利。”叶舟摆出不吉利，她就不再说，收了红包，但还是一脸的过意不去。 “你说你这孩子，还给我红包，你又不挣钱，该我给你才对。” 赵淑蓉进屋拿了准备好的红包，虽然厚度上比不了叶舟的，但好歹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心和喜爱。 “谢谢阿姨，我就不客气了。”叶舟直接收下揣进兜里。 “叔叔醒了么？”叶舟张望着，没见到管武的身影。 “你叔叔一早就去买鱼了，今天有人来串门，一会你也留下吃吧。”赵淑蓉正准备午餐，还想着一会让管玉兰去叫她。 “那太好了，又有饭吃了。”叶舟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喜悦，又道，“那等叔叔回来的吧。” 叶舟刚说完，抬眼就看到睡眼惺忪走出来的管玉兰，蹦跳着上前，“早啊，小兰兰，新年好。” “新年好……你怎么来这么早。”管玉兰要不是急着上厕所，都不可能起来。 叶舟撇撇嘴，把红包抵过去：“给你的，新的一年红红火火！” 管玉兰盯着那个红包半天，扫了眼赵淑蓉，看她点头这才接下来：“你这是干啥……” “小舟这孩子，就是待人太好，还给我们也包了红包。”赵淑蓉在一旁说。 管玉兰听完瞬间清醒，拿着红包转身朝厕所奔去，空中还回荡着她的声音：“叶舟，你等我，别走。” 等了一会也不见人，叶舟干脆去厨房帮赵淑蓉。 “阿姨，有没有要帮忙的啊？”叶舟挽起袖子凑上去，却被她退出来，“你个小丫头片子能干啥，出去嗑点瓜子花生，一会小兰就出来了，她就这样，上厕所太慢。 说完赵淑蓉扯脖子喊：“小兰！你快这点，人家等你呢！” “来啦！” “你睡醒了吗？”叶舟这趟过来，主要是来送红包。 “就算没醒，也被红包砸醒了。”管玉兰说完把她拉到一旁，“你怎么还给我们红包？” 管玉兰不想收下，但给过来的红包再还回去，不讨喜。 “过年嘛，给你的压岁钱。”叶舟拍拍她的手，“一年就这么一次，还不抓住机会！” 管玉兰白了她一眼，这吊儿郎当的样，就没见她对什么特别上心过：“你什么时候能改改这性子。” 叶舟冲她吐舌，调皮道：“怕是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阿姨刚说中午也要我一起来吃饭。”叶舟兴奋劲十足，她终于逮到这个机会了，若是他们不敬，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管玉兰一提这，就感觉一个头两个大，刚才拿到红包的喜悦也荡然无存，耷拉着眼皮：“到时候我去叫你。” “走啊，去我家看电影。”叶舟忽略她的不开心，毕竟有时候越是追问，就会越难过。 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话题。 “啊？”管玉兰看了下时间，“来不及了，我再去躺会，你自己去看吧。” “我跟你说，没什么事情比自己健康快乐更重要，若真是让你不开心了，你就怼回去，不用怕，有什么事我罩着你。”叶舟不能明说，但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相信她一定会懂。 “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 “哈……”管玉兰打着哈欠：“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叫你。” 叶舟一直等到肚子咕咕叫，人都没来。 正担心是不是把她给忘了，管玉兰就扯着嗓门在外面喊她。 “来了，来了。”叶舟已经穿好衣服就等她来。 “走吧。”叶舟热情地挽起她的胳膊，今天特意穿了从来没穿的战袍——貂皮，还配了一双长筒靴。 高级灰加上白色长靴，把叶舟衬出平时截然不同的气质。 “你今天……”管玉兰上下打量，总觉得她没必要穿这么隆重。 “是不是好看？”叶舟一直都不喜欢穿貂皮，不环保，不爱护动物，还显得有些土。 今天这种场合，她必须这样穿，哪怕一会听不到那些难听的话。 这怎么可能呢？ 开餐没多久，那几个叶舟眼熟，但一看就很年轻的亲戚就开启了嘴炮攻击。 开始还算温和，后来，又开始旁敲侧击。 “小兰呐，你说你还上什么高中，你爸妈多累你也不是不清楚，也不知道帮他们分担分担。” 说这话的是赵淑蓉姐姐的大女儿，那个讨人厌的家伙。 叶舟发现他们一家就没几个好人。 “姨，你也真是，不都说了当老师哦，怎么还供她读书？” 叶舟嚼在嘴里的肉一点不香了，但看管玉兰还没有动容，还能忍。 哪想到另外一个又开始了：“当初我老姨说想要个儿子，结果发现是个闺女，我们都劝她扔了，她不听，说你可怜，你说小兰你，怎么不知道回报？” “就是的，一个女生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如早点嫁出去，还给你妈省点钱，看把你妈累的，可是因为不是亲的，就不在乎。” “要我说，就这么娇生惯养的处理，到时候可怎么替我们伺候你啊，老姨，你可得好好想想。” “要么别读了，反正也学不出什么名堂，还能考上大学啊？” “考大学？” “呵！” “考大学有多难你们知道吗？” 餐桌上那个人，七嘴八舌说个没完，当事人一声不吭，他们就肆无忌惮。 叶舟扫了眼身边的管玉兰，眼看着她握着筷子的手开始发抖，视线也不断向赵淑蓉那边撇去。 但赵淑蓉对此无动于衷，甚至还能笑着吃下去。 叶舟不用问，都能感受到她心凉。 换谁谁不凉。 这种事为什么姥姥不站出来说？ 为什么姥爷也不站出来。 明明一家三口，怎么就被人说成了是捡来的？ 还是说这其中另有隐情。 叶舟才不管到底有没有隐情，他们这样肆意践踏管玉兰的人格，就是不行。 在他们还说个没完没了的时候，甚至还连带着讽刺叶舟，她终于坐不住了。 叶舟把筷子往晚上一敲，清脆的一声响。 她轻轻嗓子：“有的人呐，一辈子得不到的东西，就羡慕别人，最好是别人也得不到才好。” “比如学历，比如父母的爱。” 叶舟可是知道赵淑蓉她姐老了的事情，毫不避讳的说：“也不知道像叔叔阿姨这么孝顺的人，以后等自己爸妈老了，会不会在病床前一把屎一把尿的伺候着，还是就会耍耍嘴皮子。” “不过也对，你们文化水平不高，我们也不跟你计较。” “再者说，看你们这样，也就止步于此了，想往高了爬，估计只能靠生孩子了，你说这要是生了半天都生不出男娃……” 叶舟眼神凌厉，句句在理，说得他们哑口无言，半句都反驳不了。 “小舟……”这说辞虽然听着解气，但管玉兰不想把事情闹大，这么长时间都忍了，不差这一会。 “姨！你看看你的好姑娘带来的同学！这就是高素质了？” 听着她尖声尖气的说话声，叶舟都觉得反胃，她正欲再次反驳，赵淑蓉开口：“她没少帮我们小兰，大过年的，我做这么多菜，不吃该浪费了。” 叶舟狠狠白那些人一眼，这帮人，把别人的忍耐当成理所应当，早晚有一天，管玉兰会一鸣惊人，让他们后悔！ “小兰，你不说于莉莉她们找你吗？去吧，过年多玩玩。”赵淑蓉也听不下去了，没完没了了。 管玉兰拉着叶舟出去，这才松了口气。 她站在外面闭着眼吹了半天风才好：“让你见笑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 “你以后硬气点，能考上高中大学，就是你的资本！”叶舟刚才就差动手打人了，要不是担心以后赵淑蓉不让他们来往了，肯定动手了。 能动手干嘛要比比。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看到这一面。”管玉兰本来不想让她来了，后来想着过年应该不会说什么。 哪想到你原来还要过分。 “你知道他们说的什么意思吗？”叶舟看她的样子，感觉她压根听不懂。 “就是觉得我应该出去赚钱，不该读高中。”可管玉兰现在不想放弃。 叶舟：“……” 看样子是没听出潜台词。 也罢，最好不要听明白，做个简简单单的人。 “你听我的，不用放弃，坚持下去让他们好看！用实力说话。”叶舟一向崇尚实力，其他的交给时间就行了。 第34章 管玉兰在叶舟家里一直呆到晚上才磨磨蹭蹭的回去。 叶舟看得出，她一点都不想回去，可又没办法。 而且那些人还要在这里住，光是想想叶舟都觉得头大，更别提管玉兰了。 把人送回家，叶舟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回想今天的种种。 总觉得今天说的话还是不到位，虽然看起来镇住了他们，但叶舟依然觉得不爽。 那些人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要不是维系管玉兰的面子，她就把亲子鉴定甩他们脸上了。 不过就他们的文化层次，白扯。 但叶舟还是想不明白，这其中怕是有其他隐情，不然他们怎么也不敢做这样令人唾弃的事。 这样的人，根本就不该污蔑亲戚这两个字。 越想越气，叶舟干脆从床上爬起来。 她要调查一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种档案，其实是不让私自调查的，但叶舟毕竟伸出局长一职，还是有权限的。 不过年头久远，加上各种资料众多、繁杂。 叶舟找的头都大了。 终于找到了当年的档案资料。 当年赵淑荣从老家来这边投奔她姐，结果她姐非但没有帮忙，还险些让她嫁给一个傻子。 后来赵淑荣跑出来，因为会做饭，能吃苦，就进了糕点厂，后来便认识了管武。 两个人的婚礼都特别简陋。 管武是老师，自然工资高不少，渐渐地他们二人生活就过得越来越好，没多久便有了管玉兰。 那帮极品亲戚不知道从哪打听到他们现在的日子蒸蒸日上，就想过来蹭点好处，结果好处没得到，就大闹了一通。 那阵子赵淑荣正好要生产，结果就比预期提前了半个月。 原本他们想着，生的是个男孩倒也行，能传宗接代，甚至赵淑荣她姐还跑过来看。 结果发现是姑娘，当场就闹翻了。 打那之后，他们就彻底不认这个孩子，逢人便说是捡来的。 有很长一段时间，赵淑荣都拒绝跟他们来往。 架不住这帮人死缠烂打，总想讨点好处，加上赵淑荣她姐身体一般，也就人了下来。 “妈的！”叶舟关了那些资料。 这他娘的不看还好，看完她想拿着菜刀冲进去把那帮人剁成肉酱。 该死的吸血鬼。 他们也好意思！ 本来叶舟就睡不着，看完这些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一直瞪着眼睛到凌晨，才睡着。 这一宿叶舟没少做噩梦，早上起来就感觉胸口塞了块大石头，堵得慌。 她穿上衣服，饭都来不及吃就出了门，想看看管玉兰怎么样。 结果没走多久就看到他们一家人正在把那些奇葩送走。 叶舟愣了一下，没再上前。 这就走了？ 把人家搅得鸡犬不宁就老实了。 恶心。 只是她刚转身要回屋，就被管玉兰叫住：“叶舟，你怎么在这？” “我……”叶舟挠挠头，指着那边，“他们走了？” “嗯。”管玉兰长吁一口气，如释重负，“终于走了。” 再不走，管玉兰就要崩溃了。 “你到我家来住吧？正好我一个人害怕。”叶舟忽然提议，这是她昨晚做的梦里，唯一一个让人心情舒畅的地方。 “啊？”管玉兰虽然不喜欢他们来家里，但却没想要离开家去外面住。 叶舟：“叔叔阿姨那边我回去说，这个你不用担心。” “不是，我也没想出去住啊，而且去你家，多麻烦啊。”管玉兰摇摇头，这个不用跟她爸妈说，她就不会同意的。 叶舟财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叫住赵淑荣：“叔叔阿姨，早上好。” “小舟啊，起这么早？不多睡会。”赵淑荣示意管武先回去，她自己留下。 “啊，不了。”叶舟站得笔直，“阿姨，我想让您同意小兰去我家住。” 赵淑荣先是一愣，听她的语气也不像在开玩笑，倒也没急着反驳，而是看了管玉兰一眼：“小舟啊，为什么呢？是她要求的吗？” “妈，不是我。”管玉兰不想被误会，她本来就被那帮亲戚这样说，要是再动了离家住的念头，那更不得了 “你闭嘴。”赵淑荣直接把她的话堵了回去，“小舟，你说。” “我是想，小兰过来我家住，平时我能帮帮她学习，还能多多监督。加上她画画需要用网，这个我家就有，不用白不用，正好方便，而且阿姨，您也希望小兰她越来越好不是？”叶舟反将她一军。 赵淑荣盯着她看了几秒，又看向管玉兰。 她的确希望管玉兰能好好学习，把那帮狗屎人的嘴堵上，自己这辈子是不能发财了，可不代表自己的孩子就要止步于此，忍受别人明里暗里的嘲笑。 她都够窝囊了，不能让管玉兰也这样。 而且看到管玉兰心情不好，她也难受。 赵淑荣：“小兰，你的想法呢？跟她一样？” “妈，我……”管玉兰承认，叶舟说得是有道理，可她并不想去那边住。 不是不喜欢，而是太麻烦了，这样她不知道又要欠人家多少认清，怕是下半辈子都还不完了。 “没事，你有什么想法就说。”赵淑荣知道自家孩子什么样，善良、懂事、听话，虽然有时候很倔，但很讲道理。 “我不想去。”管玉兰这话说出来，就意味着可能要得罪人，尤其是叶舟，人家好心好意，自己却直接拒绝。 赵淑荣心里虽然不想让她去，可若是她想，自然也不会阻拦，如今她直接拒绝，显然叶舟会不高兴。 她看了眼叶舟：“你们先聊，我锅里还煮粥呢。” 叶舟点头微笑，十分官方：“好的，阿姨。” 等赵淑荣回屋，叶舟把她拉到一边：“小兰，来我家住很方便啊，你怎么不想？” “我，我在自己家也很好啊。”管玉兰说完确实觉得心里不舒服，她不想跟叶舟闹掰，但这样拒绝别人，确实不好。 “那行吧，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你要是想过来，随时都可以，毕竟你要用电脑画画，还是在我家方便一些。”叶舟从兜里逃了把钥匙出来，拉过她的手放在手心，“这把钥匙给你，想来随时都可以，不用敲门。” “这，这真不行。”管玉兰赶紧把钥匙还回去，“这怎么能行，这不行，叶舟，我们是朋友，但你没有义务对我这么好，真的。” 沉默良久，叶舟又把钥匙默默收回口袋：“既然你不想，那就算了。” “对不起啊，叶舟。”管玉兰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她能看到叶舟脸上的难过神情，可也是从心底里不想离开家。 “嗐。”叶舟摆摆手，“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不想做就直接拒绝，这不是很好吗？以前你不是总说你不会拒绝？现在你会了，我还要给你点赞呢！” 虽说叶舟心里还是略有不爽，但她能迈出敢于拒绝的这一步，很值得表扬。 “你不会不高兴吗？”管玉兰有点看不透她了，感觉她对自己太过纵容了。 “会。”叶舟实话实说，“不过我也就是邀请，来不来不是还要看你的想法？” 管玉兰沉默片刻点点头：“你吃饭了吗？我妈在熬粥，要不要来尝尝？” “好啊。”叶舟正愁早上吃什么。 这阵子天天早上啃面包，她都要变成面包片了，总算能换换样。 温暖的米粥入腹，叶舟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她一连喝了三碗，要不是担心会撑得胃疼，肯定还能来四碗。 毕竟她也是年幼便能一次吃下六个茶叶蛋的种子选手。 曾经被誉为人小长着猪的胃。 只可惜，这么好的胃，被她减肥折腾坏了。 但现在看来，当时根本不胖，都没过百，她也一直没过过百，不知道减个什么劲，大概就是为了把胃搞坏了吧。 “我给你盛点回去吧？”管玉兰看她意犹未尽，而且今天老妈熬了许多，他们又吃不完，索性帮她打包带走。 “真的？”叶舟巴不得能这样，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你要喜欢，阿姨天天帮你熬。”赵淑荣看她吃得香，心里也开心。 哪个做饭的不想看着食客吃的狼吞虎咽、胃口大开呢。 “那……”叶舟笑逐颜开，一双大眼快眯成一条缝，“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回去拿碗。” 就这样叶舟整个寒假，每天都在蹭饭，当然，她也没少带食材去。 有的是她在这边买的，有的是跟系统要的新奇玩意。 总之在饱口福的同时，也让管玉兰涨了不少见识。 而管玉兰这个假期的绘画水平又提升了一大截。 虽说没有搬到叶舟家去住，但为了能更快的学习在电脑上绘画创作，管玉兰基本上全天候都泡在叶舟家。 为此，赵淑荣也没少来家里，主要是帮着做饭。 其次就是被叶舟家里的摆设所惊到。 开始还觉得新奇，后来也见惯不怪了。 不过看过这些好的，赵淑荣每天都在管玉兰耳边叨叨，让她好好学，以后也能过上像这样的好日子。 既然管玉兰已经开始走上正轨，那她也就没那么担心了。 不过眼下马上就要迎来一个更重要的阶段。 第35章 “你学文学理？” “学理吧，我背东西不太行。” “我学文，物理就是天上的繁星，可望不可即。” 文理分班在即，班级里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诡异。 曾经打得不可开交的同学，忽然变成勾肩搭背的好朋友。 曾经亲密无间的挚友，忽然开始默不作声，渐渐疏远。 但叶舟跟管玉兰不需要面对这些。 管玉兰已经在叶舟的三寸不烂之舌劝说下，成功学理。 其实管玉兰也曾经有所顾虑，但有叶舟这尊不管试题怎么变，她都能稳坐第一宝座的大佛来说，她一点都不担心。 她就只管把绘画水平提上去，到时候考个艺术院校，就完美齐活。 日子一天天的过，除了学习变得越来越忙之外，管玉兰每天用在画画上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多，后来她不得不搬过来跟叶舟一起住。 倒是叶舟，依旧跟往常一样，完全没有一点学习的压力。 每天在管玉兰上美术课的时候，她就出去跑圈。 不然她在家里，就闲不下来，肯定会影响管玉兰。 后来天冷了，她就在院子里跳绳。 后来管玉兰实在看不下去了，放下画笔，把叶舟从院子里拎回来，放在座上：“叶舟，外面数九寒天的，你不要命了？” 叶舟一直在跑步锻炼，还真没觉得怎么冷，反倒是屋里满是暖气，她热得不行，只想脱衣服：“马上就参加艺考了，我不能耽误你。” 管玉兰：“……” 真想给她一巴掌，让她清醒一点：“你不需要高考？” “我肯定没问题，你放心吧，赶紧去画你的，我今天的运动量还没到，要出去再跑跑。”叶舟说完就推门出去。 外面的凉风灌进鼻子，刺激着神经，让她瞬间清醒。 “钱老师，您看她，怎么这么拗呢？”管玉兰真受不了，这人对运动已经到达了一种痴迷的状态。 之前有一次她受伤，手肘的筋撞到，疼得回不了弯，就这还坚持要去锻炼。 要不是管玉兰死命拦着，她还要做俯卧撑，真是不要命了。 “她这人，就这样。”钱余欢继续上课。 要说她是怎么跟叶舟认识的，还是叶舟当初上大学，没一个人看好她的作品，结果她二话不说直接买下来，还说以后肯定会成名，一定要她给签字。 结果后来真的成名了，当初钱余欢卖给叶舟的那幅画，孤品，价值翻了好几番。 而那些看不起她的人，都求着她卖画。 也就是打那之后，两人莫名其妙成了好友。 如今好友有事相求，自然要帮忙。 等到叶舟跑完，课也上得差不多，送走老师，管玉兰开始拉着她谈心。 “干嘛？我现在一身臭汗要洗澡。”叶舟实在不能忍受身上黏糊糊的感觉，而且她冲澡只要五分钟。 “你等等。”管玉兰拉着她不放，“我又不嫌弃。” 叶舟哭笑不得：“你不嫌弃我嫌弃。” 十分钟后，叶舟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听她的长篇大论。 就像叶舟回到了小时候，听管玉兰在她耳边叨叨学习的事一样。 管玉兰：“你想好要考哪里了吗？” “你去哪个城市，我就报哪个。”叶舟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为什么？”管玉兰是很认真的跟她谈，虽说自己想去的美院，也有很好的学校，但叶舟值得更好的。 “没有为什么，我这个人认生，有你在我还能安心一点。”叶舟想过她会问自己，虽然没料到这么早，可答案早就烂熟于心。 见她没说话，叶舟甩甩头发：“你呢，专心备考，别让其他事情影响你。” 最近叶舟觉得她好像到瓶颈期了，画出来的作品都很好，但也都缺少灵气。 她跟钱余欢还沟通过，也是这样说的。 不过这个水平，应该足够应付考试了。 “可我感觉，画的越来越差了，我都不知道能不能考好。”管玉兰叹了口气，手里拿着她最近几天画的。 熟练程度没得说，但就是少了点味道。 叶舟看着她，既然已经意识到了，那就离突破不远了：“觉得不满意？” 管玉兰点头，忽然一阵烦躁，把手里的画往茶几上一甩：“我感觉我不适合画画，没有一点创新，我前几天在网上看别人画的，都好好，创意十足，你再看我画的，什么玩意，狗屎一张。” 叶舟天天上唇，没急着回答，她起身从冰箱拿两杯酸奶，给她一杯：“你觉得，这个酸奶的包装设计好看吗？” 酸奶杯在管玉兰手里转了一圈，她点点头：“不过说好看，也不尽然，但想不出比这更合适的包装，简约大方，配色但也都很稳，即不至于太艳丽，导致人们不愿购买，也不会因为颜色清淡，导致顾客没有食欲。” “那你尝尝味道。”叶舟把习惯脱了外皮递给她。 虽然管玉兰不知道她是何用意，还是照做。 而且在她这没少尝这些新奇玩意。 只不过她刚喝一口，就忍不住咧嘴，要不是叶舟在，她把酸奶吐出去了：“这，这什么玩意，酸溜溜的，一点都不好喝。” “所以你认为包装和内容不符？”叶舟吸了一大口，在嘴里暖暖才咽下去。 管玉兰点头：“对。” “你再尝尝，仔细品品。”叶舟把她放在茶几上的酸奶再次拿起放到她手里。 管玉兰将信将疑，犹豫半天才又喝一口，依旧很酸，但她听了建议，没有急着咽下去，而是在嘴里仔细品尝。 “好像还有点香醇？”管玉兰看了看包装，又喝了一口，这跟她刚才喝的酸溜溜的酸奶就是一杯，为什么刚才入口便是酸味，现在却回味香醇？ “小兰，你现在的画技已经没得说，就想这外包装一样，已经不知道该改哪了。但你所说创意和缺少的部分，就跟里面装的酸奶一样，乍一尝，酸溜溜，仔细品，又有说不出的浓稠和香醇。”叶舟看她眨着眼，不确定她是否理解，道，“你知道瓶颈期吗？” “知道。”管玉兰答完，忽然恍然大悟，“所以你是说我到了瓶颈期，而我的作品，缺少的是让人可以回味的东西！！” 叶舟点头，不愧是老妈，理解能力一流。 “就是说，我缺少的，是画作中的灵气。”这样一说，管玉兰忽然就知道自己欠缺在哪里，再去看她的画，瞬间了然。 “叶舟，你要我怎么感谢你！”管玉兰有点激动，一把抱住她。 困在这样状态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今天被她点拨，豁然开朗。 叶舟有点吃惊，请拍了几下她的后背：“你就考上心意的学校，算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叶舟从没想过自己也有如此不求回报的一天，想想真是无私。 · 考试要坐火车，叶舟特意请假陪她去。 这个年代大家对艺术生还是有偏见的，来考试的人并不多，但竞争依旧激烈。 不过来之前叶舟已经了解过，这次的考生水平，跟管玉兰还差着，让她不用担心。 “加油！放心吧，肯定没问题。”叶舟冲她挥手，已经在前一天晚上给她做过心理加强，估计没太大问题，只要正常发挥就成。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叶舟在外面等的着急，索性回到住的小地方，换了下装扮，看着舒服多了。 终于等到结束，叶舟第一个冲过去，拿过她的画板：“怎么样？是不是毫无压力？” 看她的神情不大对，叶舟有些担心，不过下一秒她一个喷嚏把这些顾虑全都赶跑。 “放心吧，没问题。”叶舟笑着拍拍她的肩膀，从没像此刻这般轻松自在过。 “我就说嘛，你肯定没问题！”叶舟追上去，“走，我们去吃烤鸭。” 比赛持续两天，叶舟除了负责在附近找寻美食，就是在心中祈祷。 等到最后一天的最后一刻，叶舟看到她胸有成竹的从校园里走出来。 她就知道没问题，肯定稳了。 叶舟握着拳当话筒：“管女士，采访一下，连考两天有什么感想啊？” 管玉兰先是一愣，随后立刻进入状态：“感想嘛，当然是，我就是最牛的！” 叶舟憋笑：“管女士好大口气，不过据我了解，也确实如此，这届考生自是要败在您的石榴裙下。” “那是自然。”管玉兰得意地仰头，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她的。 单下一秒她就憋不住笑弯了腰。 “走了，走了，今天去喝——豆汁！”叶舟一直想喝，但始终觉得太馊，她怕是会受不了。 就像鲱鱼罐头一样，都是生命所不能承受之味。 实在无法理解这种食物存在的意义。 哪怕是人的口味千千万，但那么些香甜的食物不去吃，反倒吃这种。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尝鲜。 而且现在的时代，正好能尝到正宗的豆汁，她都已经打听好店家了。 就等管玉兰考试出来直奔那里。 被骗去的管玉兰哪知道要吃这个，想着叶舟也不会害她，满心期待跟着去。 结果一下车，管玉兰差点过去。 她捏着鼻子不住的往后退：“什么味儿啊这是，十里八乡都这味儿。” “走吧，试试，至少不虚此行。” 第36章 高考前最后一次模拟考，叶舟不想考了，考不考意义不大，以她的成绩，完全没问题。 而且管玉兰已经定下来要去哪个学校，就只需要跟她报在一个地方就可以了。 但赵宇在考前一天的自习课上明确表示，除非病得起不来床，否则不能缺席考试。 既然如此，叶舟就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她一直霸占着第一的位置，也该禅位了。 考试当天，叶舟语文一字未动，硬是睡了两个点。 结果考试成绩出来，她就被赵宇拎到了办公室。 语文老师文芳也在。 “叶舟我问你，交白卷什么意思？”赵宇还想着，他终于能教出一个高中三年，次次考试都第一的完美学生。 结果临了，来这么一手。 “你好歹是第一考场第一考，就这？”赵宇此刻终于体会，想扒开脑袋看看里面装的什么的感觉了。 他点着卷子，半天没说出话来。 “叶舟，我问当时的监考老师，她说你一直在睡觉，是身体不舒服？”文芳还是不敢相信，这个一直以来作文都能得满分的学生会交白卷。 如果不是身体原因，那就是故意的。 可为什么呢？ 被两个老师盯着，叶舟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他们，但又不是高考。 她低下头，态度十分诚恳：满心歉意：“对不起，老师。我没生病，好得很，就是觉得，我第一的时间太久了，也该把第一让给别人了。” 赵宇听完忽悠一下，坐在椅子上差点都摔下去。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文芳，见她也是同样的反应，就放心了，不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你，你，你脑子有问题吗？”赵宇一时间语无伦次，都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半天憋了这么一句话。 “老师，我是真这么想的，我觉得我不该一直霸占第一不放，也该让后面的人看到些希望。”叶舟实话实说。 本来她都想请假了，但估计这样说，俩老师可能直接学校对面医院见了。 赵宇：“……” 文芳：“……” “马上就高考了嘛，我再霸占第一，让他们失去信心，不好。”叶舟再次鞠躬道歉，但她不认为这次的做法有错误。 办公室的气氛忽然就凝重起来。 其他老师也都知道高三有这样一个女生，此次考试都第一，结果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交了一科白卷。 即便如此，她答的那几科，依然让她稳在了前二百。 传奇人物，都能写进校史了。 “你以为你很有奉献精神是吗？还懂得谦让。”赵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是真的找不出什么和缓的语句来跟她沟通。 “我没有，老师。”叶舟就是觉得自己在第一呆的时间太久，该轮到后面的人了。 赵宇一拍脑门，深吸一口气，明显看出，脸都气得涨红：“那你高考呢？也要让？” “当然不啊，凭什么？”叶舟实话实说，而且模拟考又不能决定以后的生死。 “是啊，凭什么。那你这次怎么了呢这是？”赵宇已经没办法更好的组织语言。 “就……”叶舟感觉再解释下去，老师怕是会被她气死，索性闭嘴不言，低着头任骂。 “算了，算了，高考不要这样就行了。”原本文芳很生气，觉得她是故意针对语文，虽说平时她的分数也很高，上课提问也都会。 但专挑大家都不怎么得意的语文下手，难免心中不悦。 虽然她这个理由并不认可，但事情已成定局，多说无益。 “算了？这是态度问题！”赵宇猛地拍桌，把周围人吓了一跳。 尤其是叶舟，她还在琢磨这次谁能考第一，是不是上次那个，听到这声差点跳起来。 “妈诶，老师，您消消气，高考我哪个省状元回来弥补这次过错。”叶舟赶紧下军令状，只有她不想，就没有她做不到的。 就连管玉兰都让她成功给戴上了艺术道路，何况是区区省状元，小意思。 赵宇盯着她，眼神中带着些许质疑，不过根据她以往成绩来看，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可理喻。 “行了，行了，回去吧。”赵宇原本想着她会找点诸如头疼脑热心情不好的借口来搪塞一下，问了半天就说出这么让人难以置信的借口。 “谢谢老师。”叶舟再次鞠躬，又对文芳说，“老师再见。” 等她离开，赵宇揉着额头，指着门外跟文芳抱怨：“你说说，你说说，怎么就教出这样的学生，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样的，太嚣张了！” “赵老师，你就知足吧，人家少考一科都没掉出前二百，要是让我碰到这样的学生，我都烧高香了。” “那快给你吧，我头疼死了。”天知道赵宇这三年怎么过来的，要不是仗着叶舟成绩好，还能自我安慰，那些调皮捣蛋的事赵宇都能写书。 “文老师，你说，就她这样，怎么就能学习好？”赵宇曾经无数个夜晚睡不着，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却没想出答案。 “这就叫天赋，没办法，人家有资本。”文芳其实想看看这次作文她会写什么，结果就写了名字，剩下的一片空白，都懒得敷衍一下。 “哎，希望她高考不要出幺蛾子吧。”赵宇也算是把他们带出来了，再过一周就要考试了，他们也马上放假，三年的师生缘分将画上完美句号。 叶舟回了班级，管玉兰正在埋头苦学，她的美术分很高，现在就差专业课了，只要考试专业课分数一过线，上美院的事就十拿九稳。 所以这几天叶舟也在没日没夜帮她复习。 三年的知识就汇在一张考卷上，考的就是综合素质。 虽说管玉兰理科较差，但毕竟是艺术生，要求不算高，只要抓住其他能得分的科目，就没有问题。 “老师找你怎么说？”管玉兰得知她有一科交白卷的时候，很是惊讶，不过转念一想，叶舟做事一直如此随性，倒也不足为奇。 叶舟撇撇嘴，低头去看她做的物理题，直接指出了其中的问题：“老师说我脑子有病。” 她哈哈笑了两声：“其实说得也对，你知道的，当地一时间久了，真的很烦，关键是后面的人跟你差距太大，就，寂寞。” 叶舟这话一出，立刻引起公愤。 “叶舟你够了，你是放过了第一，但跑来中排占位置，不地道。” “就是，就是，这三年也没见你学习，能考这么好，是不是回家经常偷着学？” “她一定是偷着学，不然怎么能稳居第一三年，雷打不动。” “是吧？管玉兰，你跟她走得近，她是不是平时偷着学习？” 管玉兰头也没抬，一下下用笔轻压太阳穴，随便回了句：“她在家在学校没区别。而且你们都说了偷着学，那我肯定看不到啊。” 叶舟听完想打人，把那些嚼舌根的人轰走：“去去去，没看人家在做题吗？” “吼……” 大家起着哄散开。 可管玉兰对于她解题上的错误还是没懂，不得不再次求助。 一直到考前一天，叶舟都还在给管玉兰疏离知识点。 虽然根据她的经验，这个时候不该学了，但管玉兰需要保持一种学习的状态，她就不能坐视不管。 “明天就考试了，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叶舟给她上完考前的最后一课，一边整理一边问她。 “都好了，就等明天上战场了。”有叶舟的帮忙，管玉兰一点都不紧张，就是担心题太难，她掌握的知识点不够全面。 “放轻松，只要你把我最近教你的知识点都记下，理科及格没问题，像英语那些，你记得比我快，也不用担心，实在不会，就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实在不行就选c，但你记住一点啊，不要轻易改答案，很有可能是错的，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 叶舟握拳给她比加油：“相信你。” “加油！”管玉兰也给她来个握拳，虽然赶紧她并不需要。 这次考题并不算难，中等程度，但是知识点比较零散，考验学生的基本知识。 叶舟一向崇尚万变不离其宗，所以对她来说根本不算难事。 加上她本就buff加持，其实她完全可以去查考题，但这样做就太缺德了，而且凭借实力，她一样可以。 最后一科结束。 所有的学生都像脱缰的野马，就连从教学楼出来的气势都和前一天截然不同。 叶舟在门口等管玉兰，究竟看到好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合计假期要干什么。 甚至还有人已经准备好了告白信，要向女神告白。 正等着看戏的叶舟，万万没想到，对方的女神竟是自己。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那还能甜？ “叶舟，我……喜欢你好久了，这个，给你。”男生把信双手递上去，白净的脸上竟泛起一丝红晕。 叶舟眼看着面前一个高大威猛的男生忽然就变得小鸟依人，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看着对方递过来的情书，皱皱眉，刚要准备拒绝，就听见管玉兰叫她。 总算有救星了，叶舟微笑着把信退回去：“不好意思啊帅哥，我还年轻，不能早恋。” 说完她撒腿就跑，拉着管玉兰夺命狂奔。 第37章 “我的妈呀，不行了，跑不动了。”管玉兰上气不接下气，松开她的手站在原地，手撑着膝盖连连摆手。 要是管玉兰再轻一点，估计都能被叶舟拉着飞起来。 叶舟谨慎地回头看，确认那小子没追上来，这才原地蹲下，喘着气。 两人对视片刻，不知怎的忽然就笑起来，怎么都停不住。 一直等叶舟笑道打嗝不止，这才总算停下来。 管玉兰缓了好一会，问她：“刚才那人谁啊？” “不认识，说喜欢我。”叶舟撇嘴耸肩，“神经病。” 随后又趴在她耳边悄声道：“要不是看他身材魁梧，我就直接正面刚了。” “你也有怕的时候？”管玉兰刚才只扫了一眼，高壮是事实，实力也确实悬殊。 “怕倒不是，就是没必要。”叶舟笑呵呵地挽起她手臂，“走，我请你吃好吃的去。” · 叶舟陪着管玉兰去看张贴在学校外的红榜，上面是参加高考学生的成绩。 陪着她去看中考榜的事情，恍如隔日。 虽说十拿九稳，但在看到成绩的那一刻，还是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心情。 “我的天呐，我真的考上了！真的考上了！”管玉兰从人堆里钻出来后，抱着叶舟不松手。 要不是她，自己哪会有这样一天。 要不是她，自己现在肯定已经站在讲台上给学生传授知识，而不是考上梦寐以求的大学。 这一切就像梦一样。 管玉兰笑着笑着就哭了。 叶舟不负众望，真考了个省状元，但她对这个成绩没有一点波澜，倒是看见管玉兰哭，忽然就触动了心中的柔软。 但她不能也跟着哭，回抱着管玉兰：“没事，不哭，这都是你应得的。” 叶舟一下下轻抚着她的后背，总算让她的情绪稳定下来。 管玉兰摸掉眼泪，嘴上确实笑容：“不哭，我不哭，我就是有点激动，感觉太不可思议了，就像是做梦一样，我真的考上大学了。” 她拉着叶舟的手往人群里挤，指着自己的学校：“你看，是真的吧？不是我在做梦吧？” 仿佛这样也不能确认，管玉兰还凑到叶舟身边：“你，你掐我一下，看是不是真的。” “是。”叶舟推着她走出去，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虽然脸上笑容淡淡的，可心里比她还要高兴百倍，“不用掐，是真的，就是你。” “啊啊啊啊啊！”管玉兰还是忍不住尖叫了半天。 “我终于考上啦！终于能堵住那些人的嘴啦！”管玉兰忍不住乱舞了一段，这才终于消停。 “走了？”叶舟觉得这样的日子需要好好庆祝一下。 “走，我妈说，今天要全家下馆子！” ——五年后。 “哈！”管玉兰一出车站就看到等在外面的叶舟，冲过去抱住她，“叶舟，我的天，我们得有多久没见了，想死我了。” “别弄这些虚的。”叶舟翻个白眼，“我上个月刚去你学校找过你。” 叶舟指着她头上顶着的棕黄色鸡窝头：“这个发型，不适合你，显脸小。” “去你的。”管玉兰拍她一下，“走走走，回家，我妈说给咱们做好吃的了。” “走吧，上车。”叶舟走到停车场，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去。 “呦，什么时候买的车？”管玉兰知道她这些年除了上学就是在做生意，全国各地都买了房产，没想到车都这么豪气。 “姐姐，您要是想要，立马开过去停你家楼下。”叶舟早就想给她买车了，但她一直不弄驾照，给也给不出去。 管玉兰：“不必啊，走了，走了。” “工作室进展如何？”叶舟一边开车一边问。 这些道路虽然跟她熟悉的，还是差了些，但周围已经开始造楼。 江锦大院的那些平房，也在前两年拔地而起变成小区。 不同的是，在叶舟劝说下，管玉兰用她挣的钱，多买了几套房。 “还行吧，人不好管。”管玉兰舔舔嘴唇，“叶舟，你要是不忙，帮帮我呗？” “我怎么帮你？我又不懂美术。” 车站离江锦大院不远，加上现在有车的家庭还是少数，并不拥堵，很快就到了。 “你管人有一套啊，我不行，你去帮帮我。”管玉兰商量着，她早就有这个意思，只不过叶舟一直都很忙。 “你就不担心，我把你的人都管成散漫货？”叶舟自己手底下的那些人，各个都跟她一样，能力可以，但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有你在，我就放心。”管玉兰拍拍她的肩，“别动，我自己来就行，哪能什么都让你拎。” “你这小细胳膊小细腿，省省还是我来吧。”叶舟把她带回来过年的东西都拎上，一步三级的往楼上走。 “晚点于莉莉找我们吃饭。”管玉兰已经好久没见到她了，这回终于趁着回来过年的机会，能好好聚聚。 “嗯。”叶舟一边爬楼，一边打量着管玉兰。 半晌，她终于开口：“小兰，你……有没有对象呢？” 这事她大学毕业之后就想问了，主要是大学期间管玉兰一直忙着充实自己，根本没时间考虑个人问题。 原本叶舟还挺高兴的，但越到后面越不安心。 根据推算，这个年纪的管玉兰该是跟他爸相遇的年纪了。 虽然现在很多事情都已经变了，可叶舟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也跟着变，她有点着急，更多是担心。 加上叶舟来这边眼看着十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算结束。 “对象？”管玉兰一愣，摇摇头，“没有，没时间。” 叶舟听了这个回答，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但还是点点头，没再继续。 把人送到家，跟姥姥姥爷寒暄一阵，她就先走了。 管玉兰把她送到门口：“那一会你结束了往家里打电话。” “知道了，你快回去吧。”叶舟挥挥手让她回去。 但事情的发生，往往都是始料未及的。 叶舟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情，过来找她的时候，管玉兰已经在楼下了。 关键是，于莉莉身边站着的人，就是他爸。 叶舟心中一惊。 印象里，叶卫国不认识于莉莉。 难道是因为这其中的变化，所以他们二人有交集了？ 不过也好，他们两个交往，那就没管玉兰什么事了，就是说，她也不会再饱受后来的思念之苦，更不会一个人辛辛苦苦带着自己长大，得不到异地婚丈夫的关怀和爱护。 只是正当叶舟要问，于莉莉就先开口了：“叶舟，哎呀，好久不见，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个是叶卫国，我对象他朋友。”于莉莉又指着叶舟说，“叶舟，你们一个姓。” 随后她朝后面招手，扯脖子喊，“黎光，你跑几步快点过来，磨磨蹭蹭。” 叶舟：“……” 她伸出手，敛起笑容：“你好，叶舟。” 叶卫国：“你好，叶卫国。” 别说，年轻时的老爸，声音是真的好听，典型的男低音。 而且帅气逼人，和现在比，不过是现在鱼尾纹多了点，笑的时候法令纹重了点，皮肤晒得微黑，不过还是矮了点。 只是该这么戏剧性吗？ 而且叶舟眼看着叶卫国盯着管玉兰的眼神不对。 好在管玉兰还没注意到，正在跟于莉莉在旁边瞎聊，而且乐不拢嘴。 叶舟忽然意识到，是她再次上场的时候了，她必须要阻止这些。 但感情的事情，是叶舟说阻止就能阻止的吗？ 原本叶舟以为，那次吃饭之后，管玉兰也没再提过叶卫国这个人，应该是没有在意到。 但叶卫国可不这么想，打从那次见面，管玉兰美若天仙的模样就已经印在他脑子里，加上她举手投足十分优雅，更是让人难以忘怀。 从黎光那里打听到消息之后，三天两头就写信给管玉兰。 没谈过恋爱的管玉兰哪里会想那么多，还以为人世间的爱情都如爱情故事里那样美好，一来二去，两人就熟络了。 但这一切叶舟都不知道。 直到管玉兰要回工作室，叶舟开车来接要去送她走，看到叶卫国也在的时候，这才恍然大悟。 他娘的，防不胜防。 每天叶舟都给管玉兰打预防针，跟她说找对象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要被男人的一些小伎俩给哄骗。 现在倒好，还是让叶卫国有了可乘之机。 趁着叶卫国帮着搬行李的时候，叶舟把管玉兰拉到一边审问：“怎么回事，说说吧！” 管玉兰：“什么怎么回事？” “别眨你那双无辜的大眼给我看，不吃这套。”叶舟指着那边献殷勤的叶卫国，“我是说，那个人怎么回事？” “他……”管玉兰有点不好意思，“他说他喜欢我。” 叶舟急得跳脚，老妈一直挺聪明的，怎么这会突然猪油蒙了心：“然后呢？” “然后我还没想好呢。”管玉兰有点不好意思，想要离开，去那边帮帮忙，也不好让人家一个人忙前忙后。 叶舟：“你可别想好，我跟你说，就算他人品什么的都没问题，单从身高上来说，他也配不上你。” “你怎么这么说话？我看他挺好的，又是大学生，一个月也赚不少钱，虽说没我挣得多，但行业不同，很正常嘛。”管玉兰反驳她，主要是这话有点难听了。 叶舟翻了个白眼，正要再说话，叶卫国就关了后备箱走过来：“都好了，我们走吧。” “诶诶诶，别，我让你上车了吗？”叶舟赶紧制止，这人脸皮真厚。 “我……”叶卫国看向管玉兰求助。 “叶舟，他跟着去，不是还有免费劳动力，省得我们拎了，我箱子可重了。”管玉兰拉着她的手臂轻轻悠着。 叶舟最受不了她这样，不耐烦地瞥她一眼：“走走走，一会迟到了。” 主要是叶舟想着，一会回去的时候，可以从叶卫国那打探情况。 第38章 一向受不了离别送亲友环节的叶舟，目送管玉兰上车，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下来。 她想起多少次在车站送别叶卫国，他一去就是一年。 小时候通讯还不发达，没办法经常联系。 她就跟管玉兰两人等，等啊等，就这样持续了二十多年，最后以离婚收场。 每每想到这个，叶舟心里就难过。 要是她没出生，是不是管玉兰就跟着叶卫国去南方了。 要是管玉兰没有遇到叶卫国，是不是这样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如今叶卫国就站在身边，她有种想要冲上去捶他的想法。 “小兰，你路上注意安全，包什么的都放好了。”叶卫国趴在窗边嘱咐她。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回去吧。”管玉兰不停撵他们，主要是看到叶舟泪眼婆娑，她心里那根脆弱的弦就有点崩不住了。 “这个给你。”叶卫国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用麻绳包好的牛皮纸包塞进她手里，“路上饿了垫巴垫巴。” “什么东西？”管玉兰刚要拆开，就被叶卫国制止，“车开了再打开。” “神神秘秘。”管玉兰收起那一小包，拭掉眼泪，“快走吧，要发车了。” “你们路上注意安全。”管玉兰忽然心里有些舍不得，回去工作室，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见到叶卫国了。 “你也是，到了联系。”叶舟情绪已经稳定很多，说话也没有颤音了。 她在能力范围内给予管玉兰最大的便利，自然是可以电话联系的。 还是专线。 “快走吧，眼睛都红了。”管玉兰手指着她，眼眶湿润，却带着笑。 离别本就是件伤感的事情，她不想再给这件事上添一笔了。 火车开始鸣笛，渐渐发动。 站台上送站的人无一不在朝车上的亲人、朋友挥手送别。 一直目送火车离开，叶舟深吸一口气，憋回了眼泪，扭头就看到叶卫国的视线刚刚离开火车。 看来以前的他是真的很喜欢管玉兰，怎么就能到现在这个地步。 不过眼下的情况换了一下，是她跟叶卫国来送管玉兰。 真奇妙。 但这并不妨碍叶舟想要阻止他们。 出了车站，叶舟上车前问：“叶卫国，你是不是喜欢我们小兰？” 叶卫国正拉车门的手顿住，被看穿就有些心虚，但毕竟比叶舟年纪大，眼底的慌张很快一闪而过：“你会帮我的，对吗？” 叶舟若有所思，没回答他：“上车，我送你回宿舍。” · 叶舟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回忆了解了他们两人的恋爱经过。 只是有些详尽细节，系统局也不能知晓。 她还在查资料中发现。 纵使成人之美系统局可以成拳人过去的愿望，只要符合条件的人，都可以愿望成真。 但唯独感情这事变不了。 “不行？” “局长，真的不行，感情之事不可变，纵然时间可变，心不会变。” 回答她的是局里的技术人员。 因为不信，叶舟特意去问了这件事。 升为局长之前，她没少出任务。 也有人的愿望是希望跟某某某在一起，所以这在叶舟看来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且注意事项中也没有条款提到，帮着完成心愿的同时，不能改变其他原有的规则走向。 这不合逻辑。 “小张，你确定吗？”叶舟还是不能相信，这中间怕是有什么纰漏，或者其他原因。 不然为什么不能更改，反倒是还会遇上。 “叶局，我确定，只要是客户没有要求的，就不能更改。”张玉华已经反复核对过，确认无误，不知道局长为什么还是不相信。 “客户没有要求？”叶舟捕捉到了关键，“你把管玉兰的愿望清单调出来发给我。” “叶局，您稍等。”张玉华只用了几秒钟就找到管玉兰的愿望清单发过去，“叶局已经给您发过去了。” “那行，你先忙。”叶舟挂了电话，一条条查看管玉兰的愿望清单，上面没有一条是跟叶卫国有关的。 就是说，不管叶舟怎么努力，都不会改变这段感情戏。 就算是管玉兰出了国，命运依旧会将他们拴在一起。 就是说，管玉兰以后还是会跟叶卫国结婚，还是会诞下叶舟，只是那之前的生活，那之后的生活会有改变，但也仅此而已。 叶舟意识到，希望他们不在一起，希望他们不要结婚，希望他们不要生下自己，这样管玉兰就不会一直饱受相思之苦，自己一个人带孩子的艰辛。 这些，其实都是她的愿望啊。 而她来这的目的，是为了改变管玉兰的曾经过往，而不是来实现自己的愿望。 可是，倘若愿望实现，叶舟就会立刻回到局里，并不会因为她是局长就可以过多停留。 那她现在还能做些什么？ 继续阻止吗？恐怕不妥，若执意如此，是要受到处罚的。 可她不想看着管玉兰掉进深渊出不来。 · ——好运来蛋糕店 “叶舟，你这是……”叶卫国突然收到她的邀约，有点吃惊，本不想来，但她跟管玉兰是好友，多了解一下也好。 而且最近一段时间，管玉兰都没回他的信了，想着她们平常联系密切，应该能有消息。 “还是上次的问题，你喜欢管玉兰吗？”叶舟经过几天的思考，想着既然不能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索性就亲手促成。 叶卫国：“还是上次的回答，你帮我吗？” “帮。”叶舟回答的斩钉截铁。 她从包里掏出一部座机，推到他面前：“小兰的电话你知道吗？” “我……”叶卫国盯着电话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我不知道。” “那我告诉你。”叶舟又掏出本子，在上面写串数字推过去，“她的电话号码。” “你这是？”叶卫国有点看不懂她。 在他看来，叶舟不是很喜欢他们在一起，如今怎么转性了。 他瞟向窗外，太阳是东升没错。 “别多想，就是希望我朋友幸福，如果你是真心的。”叶舟已经给他们创造条件了，如果把握不住，那就是老天助她。 “我当然是真心的。”叶卫国突然站起，对叶舟发誓。 旁边的人都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所吸引，纷纷把目光投向这里。 叶舟不曾想年轻的叶卫国是如此的，傻憨憨，冲他挥手：“你赶紧坐下，坐下。” 叶卫国看了眼周围，悻悻地坐下：“我还没发誓呢。” “发誓有什么用，哪个誓言是现实击不破的，你只需要记住，时刻都要对管玉兰好，尊重她，爱护她，别那么大男子主义，脾气好点。”叶舟秃噜秃噜就把话都说了出来。 这才意识到说多了，正想把话拦回来，就听他说。 叶卫国觉得她这人真奇怪：“你怎么知道我脾气好不好？” 叶舟曲起两根手指指指自己的眼睛，又指指他：“我有一双慧眼，行了吧。” “行。”叶卫国点头，“电话很贵吧，我以后慢慢还你。” “那倒不必，将来等你们俩成了，你不要欺负她我就烧高香了。”叶舟眼下胸口堵的那口气，要不是他，老妈怎么可能会遭那么多罪，还去做人/流。 回头一定要好好提醒一下管玉兰，注意防护措施，实在不行给她买上三年的塑料袋让叶卫国用。 “可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啊？”整件事情在叶卫国看来，都很莫名其妙，他是搞技术的，凡事都想弄个明白才甘心。 “我不是说了？小兰是我朋友，我希望她幸福，虽然人的幸福应该是抓在自己手里，她也抓住了，但心情确会受到影响，你上过大学，应该明白我说的。”叶舟就差说，管玉兰的一大部分不开心不快乐，都是你给带来的了。 叶卫国似懂非懂，但是点头不断：“我知道，我会对她好的。” “那行了，你走吧。”叶舟开始撵人，总有种孩要嫁人的感觉，还挺舍不得的。 “这个忙我记下了，以后你有事直说，我能帮的肯定帮。”叶卫国已经很尽力的掩盖心中的喜悦。 如今有了电话，那他跟管玉兰就能天天联系了。 “电话呢，你放心用，费用也不必担心，我都搞定了。如果你真觉得不好意思，就算是我借你的，以后有机会再还吧。”叶舟说完剜了一小口蛋糕送进嘴。 别说，现在的蛋糕味道也还不错。 “叶舟，我冒昧地问一句。”叶卫国对蛋糕不感兴趣，往前推推，俯身上前压低声音正准备说话，就被打断。 “觉得冒昧就不要问了。”叶舟不想听。 原本她的意思就是，不希望他们在一起，就算感化上天非要让他们在一起，也不要有孩子。 可如今，老妈的愿望清单里压根没有不想认识叶卫国这一项，全都是自我提升的，她也没办法，不能违背客户的意愿行事，哪怕她非常不满于此，也只能成全。 叶卫国愣住，随后起身去到收银台：“麻烦把那边的蛋糕各自打包一个，谢谢。” 既然叶舟喜欢吃，买来送她便是，而且，她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只是他并不知道叶舟心里是怎么想的。 第39章 叶舟总觉着，自己该离开了。 每天早上起来，她都会想一遍这个问题，以为在睁开眼，是成人之美系统局的那台设备，可偏偏还是她的温馨小屋。 眼看着管玉兰的婚期临近，本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叶舟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管玉兰一边用脚踢门，一边喊：“叶舟，赶紧开门，我要拎不动了，快点！” “来了。”还陷在自己情绪中的叶舟被她敲门声缓回神，一路小跑给她开门。 “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叶舟从她手里拎过大包小裹。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有福消受。 “说什么话呢，要不是你帮着张罗婚礼上的各项事宜，能是现在有条不紊的样吗？”管玉兰的工作室忙，又要关照画展，忙得不可开交。 就连婚礼的礼服都是管玉兰出稿，叶舟帮着跑腿弄的，如果可以，管玉兰想把家底都花出去给叶舟。 而且这么多年的友谊，管玉兰能有今天，还不是仰仗着叶舟的帮衬。 “应该的，应该的。”叶舟把那些吃喝用放好，也不客气。 “喝点水吧，你这风风火火的。”叶舟给她倒了杯柠檬水递过去，“润润嗓子。” “我跟你说，叶卫国那狗男人，竟然说要我再胖点，不然他单手就能把我拎起来。”管玉兰是搞艺术的，怎么能胖，而且要胖，早胖的，还用等到现在。 “不用理他，我跟你说说结婚那天的流程。”叶舟总有种自己要嫁女儿的感觉，仿佛那头猪，拱的是她家白菜。 讲过流程，管玉兰就拉着叶舟试伴娘服，她自己不仅要风风光光嫁人，伴娘也要亮丽。 这可是她特意给叶舟定做的伴娘裙，浅灰色的抹胸裙，正好衬出她的气质。 “我的妈呀，真的太好看了，这裙子但凡换一个人都穿不出这样的效果。”管玉兰在看过她穿上身后的效果，拿着相机好一通拍。 回头她打算进军婚庆市场，专做高级定制的那种。 “你现在好歹也是国内有名的服装设计师兼名画家，不用亲自给我设计衣服吧。”叶舟觉得，要是自己能把这衣服带回家，就太好了。 “那怎么能行。”要是不是时间紧迫，管玉兰还想给她设计一套。 “我去换下来。”叶舟回到卧室，从化妆台下的柜子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铁盒，里面是一整盒的激情塑料袋。 “这个送你的。”叶舟思前想后，决定还是要给她上一课，不管她害羞还是怎样，都需要知道避孕的重要性。 “什么啊？”管玉兰把铁盒拿在手里，还挺好奇。 打开就看到里面装得满当当，快要冒出来的塑料袋。 她两指捏着一个拎出来，还在空中甩甩：“这什么东西？” 叶舟心一横，拉着她坐下，把早就准备好的教育片投在电视上。 主要就是塑料袋的运用方法。 但就短短三分钟的使用说明，直接把管玉兰的脸看红了。 “叶舟，你这是啥意思？”管玉兰捂着脸，想看又不想看。 虽然平时也了解过这些知道，但也没有这么大方地看过。 叶舟不急不慌，关掉电视，拉着管玉兰语重心长道：“如果你不想让孩子影响你的事业，就要用。” “这……不好吧？”管玉兰面露难色，她没想过不要孩子啊，相反，她觉得孩子是爱的结晶，是她最亲的人，怎么可能不要。 “反正你记住，不想要的时候，一定要用，保护好自己。”叶舟知道自己多说无益，现在这个年代，人们对避/孕的观念不甚完备，甚至连人/流的危害都知之甚少，更不要说避/孕工具了。 “行吧，我收下。”管玉兰知道她是好意，可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变得十分怪异。 叶舟倒认为没什么，她迟早都要经历的，自然也早晚会知道有这样东西的存在，现在就担心她不能坚持自己的意见。 虽然那是她爸，不该说，但本质上都是男人。 “你就记住了，没人可以逼着你要孩子。”叶舟就怕她不明白这一点，反复强调了好几遍，终于在她面露烦色的时候，实时闭嘴。 管玉兰点头：“我知道。” 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只是觉得，结婚生子再正常不过了。 “倒是你，什么时候考虑一下自己的事情？” “我？”叶舟指着自己，“你是说找对象？” “对，你也二十好几了，不该找吗？”管玉兰觉得她质疑的莫名其妙。 “我就再说吧，不急。”叶舟是早晚要离开的人，还是别去坑别人的感情比较好。 结婚当天，叶舟站在一旁，用旁观者的身份去看自己父母的婚礼。 其实老一辈的婚礼很简单，家电、自行车、首饰，基本上就没什么了，但好歹管玉兰也是成功人士，自然比别人的豪华许多。 这都是管玉兰该得的。 一圈酒敬下来，叶舟把人都认了一遍。 这些人中，有的她从没见过，有的她时常见到，但共同点是，他们都还年轻，都充满朝气。 人在青春年少之时，总是因为年轻气盛，荒废了许多时间，做了不少蠢事，哪怕这些在以后看来都是美好的回忆，但也无法阻挡已经渐渐老去的事实。 想着这些，叶舟心里颇为难受。 “我去上个洗手间。”叶舟推开椅子起身。 她明显感觉今天的情绪不太稳定，需要洗把脸冷静一下。 就在叶舟洗过脸，闭着眼手撑在洗手台上稳定情绪的时候，有个声音在身后响起：“需要帮忙吗？” 叶舟猛地睁眼，在镜子里看到一个男子，身形挺拔，穿一身板正的西装，虽然头顶的灯光打下来，让他的脸色变得有些昏黄，可也无法阻挡他的帅气。 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突突”跳了两下。 但下一秒就冷静下来，回以一个官方笑容：“不用了，谢谢。” 男子上前，递上一个白色，绣着一个“卿”字：“擦擦吧，脸上都是水。” 叶舟一向不喜欢用陌生人的东西，尤其还是手帕这种可能会重复使用的东西，但她竟然鬼使神差地接了过来。 手帕拿在手里，叶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男子看出她的顾虑，补充一句：“是新的，没用过，你放心。” “额，不是。” 丝质手帕捏在手里，顺滑柔软，一看就不是在摊位上随便买的。 饶是如此，叶舟还是没能过了心里那关。 她把手帕还回去，用手拍拍脸上的水：“谢谢你的好意。” 叶舟有些紧张，心脏跳个不停，每一下都要跳出嗓子的感觉，她必须要立刻离开这里。 男生问：“你是管玉兰的伴娘吧？” 已经迈出步子的叶舟顿住，她回头仔细看了眼面前的男子，好像刚刚敬酒的时候见过，是叶卫国那边的。 就是那边的，她不会记错：“您是？” “我是叶卫国的同学，张卿。”张卿伸出手，“可以认识一下吗？” 叶舟犹豫了，她看着伸过来的那只手，纤长白净，骨节分明，十分好看。 不管是不是叶舟想的那样，她都需要拒绝。 管玉兰已经结婚了，她能呆在这边的时日也不多了。 都已经计划好要出国了，这样就能减少跟管玉兰见面的日子，好慢慢的从她生活中淡出，也不至于真的离开时，她会非常难过。 叶舟礼貌地微笑，但是没有伸手去握，只是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叶舟。” 不能擅自给自己安排感情戏，是他们对客户的尊重，也是局里的要求。 匆匆忙忙回到座位，叶舟调整好心情，夹了点蔬菜。 “你干嘛去了，这么慢。”要不是现在走不开，她就要去找了。 “处理个人卫生呗。”叶舟摇摇头，出国的事情，要尽快了。 · 叶舟盘算日子，也已经订好了机票，是时候从管玉兰的生活中退出来了，毕竟她任务完成的差不多。 现在管玉兰不论是衣食住行，都比同龄人好得多，相比就算以后有了孩子，应该也不会再想从前那样窘迫了。 只是她没想到，不过因为打理自己的个人事务，就耽误了几个月的时间，管玉兰就怀孕了。 叶舟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处在五雷轰顶的状态。 然而管玉兰确实好一阵欢喜。 “你，到底有没有用我给你的那个？”叶舟不敢相信，这么快就有了娃。 “用了啊。”管玉兰回答的干脆利落，而后幸福地摸着自己的肚子：“是个意外嘛，不过也挺好的，早点生，恢复的快。” 叶舟：“……” 那是最好了，但愿你真的用了。 “你不高兴？”管玉兰看她脸色不好，打从自己告诉她这个消息之后，就没笑过，虽然知道她不喜欢孩子，但也不该是这副模样。 “没有。”叶舟思忖片刻，“恭喜你啊，小兰。” “嘿嘿。”管玉兰抿嘴笑，“上次老叶说，他有个同学想跟你见见，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那个张卿啊？”叶舟装作不记得的样子。 “对啊，你看，我就比你大一岁，我都有娃了，你还自己一个呢，多孤单啊。”管玉兰别的事情帮不上，这个总能张罗张罗的。 叶舟拉过管玉兰的手，一下下轻拍着：“小兰，我有事要跟你说。” “嗯，你说。”管玉兰以为她想开了，喜滋滋地盯着她。 “我要出国了。” “为什么？”管玉兰意识到，她这样说不太对，正要再问，就被打断。 “我爸妈说我也该回去了，所以……”叶舟舔舔唇，不知道该怎么诉说离别。 “什么时候走？”管玉兰都快忘了她爸妈一直在国外的事情了。 “这几天吧。”叶舟起身，把准备好的份子钱拿过来放在她手里，“你生孩子的时候，我估计我回不来，这个算是我这个干妈的一点心意，你替孩子手下。” 管玉兰听她要回国，眼泪就已经止不住在眼眶打转，如今看到她这样，金豆豆止都止不住的往下掉：“不用，不用，我有钱。” “拿着，是我的心意，以后你跟叶卫国好好过日子，一定要好好培养孩子。” “切记，保护好自己的身体，不要轻易打掉，伤身体。” 叶舟说着说着，就哽咽了，再也说不下去。 “我去洗把脸。”叶舟松开她的手钻进卫生间。 管玉兰望着叶舟的背影，泪眼婆娑，打开手里的存折就看到上面印着的一串数字——个十百千万……千万。 “叶舟，你这，不行，三千万，太多了，太多了，我不能收，你拿着，你去那边也要用钱。”管玉兰没想到她会给这么多，就是一笔巨款。 “这不是给你的，是给孩子的，我好歹是她干妈，本来应该在孩子出生的时候在身边，现在没办法，你必须收下。”叶舟拒绝，就算她不要，也会想办法把钱留下的。 “那我给你设计几套裙子吧。”管玉兰也没别的能耐，就服装和画画拿得出手了。 多来几套，应该差不多这个价了。 “行。”叶舟满口答应，但她肯定不会等到那天，“密码是你生日，到时候改一下。” 叶舟已经很努力的把眼泪憋回去，可是看到管玉兰的时候，还是没能忍住。 那天两人抱在一起哭了好久，管玉兰好像知道叶舟走了就再也不回来，即便说有空去看她，可管玉兰就是觉得，她们不会再见面了。 其实会的，只不过是不同的方式而已。 叶舟坐在飞机上，看着外面的一切逐渐变小，最后只剩下一片土地，最后是近在咫尺的白云。 “妈，我已经尽力了。” · 管玉兰生产的那天，叶舟回了系统局。 只不过一切好像都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回家之后叶卫国竟然在，他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叶舟有点没看明白，试探着问：“爸，我妈呢？” “你上班上糊涂了吧？你妈不是去参加秋季服装新品发布会去了？”叶卫国撩起眼皮看她一眼，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书上。 叶舟好像明白了什么，鞋都没来得及脱转身就走。 她刚回到局里，就被人叫住：“叶舟吗？你的调令来了。” “我？”叶舟还想查他爸妈有没有离婚呢。 “对，下周一上任，恭喜啊。” 是总局的人。 叶舟一时间有点糊涂，回到办公室，就看他的位置已经被人占了。 她一头雾水问旁边的秘书：“这是？” 秘书：“恭喜叶局荣盛总局局长。” 叶舟：“？？？” 怎么还升职了？ 她给自己的秘书打了个电话，对方让她在分局门口等一下，车马上就到。 “小黄，我这就，升职了？”叶舟觉得不可思议，她不过是去完成个任务，怎么回来就成了总局的局长。 黄羽一脸谄媚笑容：“对啊，恭喜啊，做了那么久的副局长，也该到您了。” 等到了总局，叶舟一进门就被人叫住，拉着她去喝茶。 要不是黄羽机灵，以有事为由拒绝，叶舟还不知道要耽误多长时间。 后来叶舟才知道，就是因为她帮着老妈实现了愿望，这些才会改变。 至于她父母，当然是其乐融融，虽然时常还会被叶卫国拎着耳朵骂她懒，可叶舟就觉得格外幸福。 （全文完） 愿天下人终能得偿所愿，无悔青春。